第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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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监狱,想混完三个月说长不长,夹紧尾巴做人,每天按照狱警的要求努力改造就可以。但他进监狱的第一个月,就发生了三次群殴,一次监室,一次食堂,一次图书室,而且次次都有他。
  当他第三次被送进医务室的时候,狱医已经见怪不怪,可剪开囚服,面对周羚肩胛骨上将近十公分的伤口,还是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削尖的牙刷柄划刺形成的,而且显而易见会留下疤痕。
  “俞医生,我可以换一间牢房吗?”
  俞任知看了周羚一眼,眉眼非常年轻,估摸着刚成年,头发剃得露头皮,泛着青。
  大家都知道,其实这小孩犯的不是什么大错,还有两个月熬一熬就能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在牢房里惹起争端。
  “你想换到哪?”俞任知用镊子将浸透碘酒的棉球摁在伤口上,周羚的眉间立刻深深皱了起来。俞任知趁机开展思想教育,“知道痛还打架?一会还得给你缝几针。”
  周羚缓了一会才说得出话:“能不能把我换到c区去?”
  俞任知的手顿了一下:“你脑子也被打坏了?c区是重刑犯。”
  “但听说是一人一间……”
  “没有这么关的。”俞任知不由分说地打断了。
  周羚不说话了。
  准备针线的间隙,他听到周羚沉重的呼吸声,好像鼻塞,说不出话,在又一次重重呼出一口气之后,他把脸转过来,眼睛红红的,看着桌上摆着的银色打火机和半盒烟。
  “俞医生,我可以抽一根吗?”又讲,“我不跟别人说。”
  俞任知以为他怕疼,又心软,叹了口气:“想抽就抽吧,缝针的时候会好受一点。”
  其实这是周羚的第一次尝试。他在电视上看过人抽烟,他装作老练的样子,打着打火机凑上滤嘴。
  听人说第一次抽都会觉得很呛,他做足了心理准备,却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辛辣。只是舌头底下像含着茶叶似的,很涩、很苦。
  他跟烟应该是有缘分,驯服得毫不费力。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但狱里不总是有烟抽。抽不上的时候他渐渐开始怀念那种有一杆矛在脑子里横冲直撞的感觉,异常尖锐的清晰。
  两个月后周羚出狱。夏天变秋天。
  三米多高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金属锈钝变形后的啸叫,外面的银杏树全黄了,他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走出去,里面装着他入狱前的旧手机和一点散钱。
  一个老人喜极而泣地朝他奔来,他微微睁大眼睛,很快身影袭向他的身后,抱住了刚刚出狱的中年人,而另一个年轻人也被汽车接走了。
  只有周羚是没人等的,他一个人沿着监狱的高墙慢慢走。
  短袖在这个季节已经有点冷了,他缩了缩肩膀,踢开脚边的石子,也不知道该去哪,路过第一家便利店的时候,他进去买了一个包子和一盒烟,还选了个最便宜的红壳打火机,然后在店外的台阶上蹲了下来。
  点了两次才点着火。他看着里面的烟丝卷起来,泛着令人兴奋的红光。
  本以为这一口下去绝对能让人飘飘欲仙、忘却烦恼,却发现跟在里面时的滋味不一样了,他茫然无措,这根烟也跟着茫然无措,无法替他找到出路。
  再后来到处跑,打工卖苦力,等赚了钱买智能手机,看到网上说烟抽多了会手抖,还容易致癌,他就不怎么抽了。他还得熬着,还有事要做。他得活得比仇人长。
  可到他今天真想抽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没有火。他低头闻了一会烟草味儿,又把烟重新揣了回去。
  恰好兜里手机振动,他顺手掏出来看。
  收到一条微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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