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九万场雪 第6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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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李椠仗着兄长大度,便在敦煌城当起土皇帝,干了许多敛财伤民的勾当。
  现在兄长薨逝、侄子称王,他暂时摸不清侄子的喜好和想法,于是便琢磨着,李忻那小子刚刚嗣位一切未稳,管不到敦煌这边,不如趁着这个空挡,抓紧时间再给自己大捞一笔才是正经。
  想到这儿,李椠展开了一场巨大的头脑风暴,充分发挥自己的“卓越天资”,冥思苦想一整夜,终于一拍脑门,有了!
  不出三日,一项新的杂税名目就传遍了敦煌城的大街小巷。
  新的杂税名叫“丧税”。
  据税吏解释,乃因武昭王生前治国安民、衣被苍生,逝后则人人皆应为其发丧之事尽一份绵薄之力,敦煌城内现下所有登记在黄簿赤纸上的人,不论农户、杂户,全都必须缴纳“丧税”。
  至于数额嘛……丁男丁女每人一百五十钱,小男小女每人八十钱。
  这一百五十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属于李椠充分开动脑筋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选了个刚好卡在百姓脖子上的数额——再多些恐激起民愤造成暴乱,再少些他嫌捞得不够。
  这边李椠得意洋洋地准备数钱,那边百姓们长吁短叹,欲哭无泪。
  *
  武昭王的薨逝让李翩去酒泉出任世子东宫主簿的安排也暂时搁浅了。
  世子已嗣位为王,一切都得重新筹划。
  这段时间李翩一直留在家中。平日里,他要么跟着府内僚属学习如何处理公事,要么去声闻寺跟着竺因空读经,只是不再去杂石里,也不怎么与除索瑄之外的城内其他世家贵胄们来往交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春尽夏来,暑气高飙。
  这天,竺因空说自己夜里做梦,梦到了三藏法师鸠摩罗什,醒来就想去城东的白马塔看看。可不巧的是,前些日子他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来把脚扭了,走不得路,于是只得打发李翩替他去。
  白马塔修筑于四十年前,当时鸠摩罗什途经敦煌,孰料座下白马忽然病逝,遂建此塔以奠之。
  说是宝塔,其实不过是草泥打坯夯砌而成,和中原那边的宝铎浮屠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四十年风吹雨打,塔身多有坍毁破损之处,李椠为了给自己积福消灾,现下正命人重新修筑。
  既然是积攒福报,自然要一积积到底,原本白马塔只有五层,李太守大掌一挥,给本官加盖至九层!
  筑建高塔本没什么难的,但苦就苦在现在正是敦煌城暑热最剧之时,巳时才刚过半就已经热得人喘不上气,烈阳吐火,烧得全身都发烫,且这火辣辣的温度会一直持续到将近酉时。
  在如此酷烈燥热的盛夏时节,顶着大太阳做苦工,实在是苦不堪言。
  李翩乘马车来到塔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令人惊怖的场景。
  苦工们顶着烈日,裸着上身,汗流浃背地夯土、背石、打坯,每个人都垂着头气喘吁吁,像是下一秒就会晕倒似的。
  手拎鞭子的监工站在旁边亦是不住地擦汗,看到有谁动作慢了,上去就是两鞭子。
  长鞭抽下去,血水混着汗水,蛰得人浑身一哆嗦。
  李翩看到这一幕,不禁蹙起眉头。
  刚一扭脸,却又惊诧地瞧见一个认识的人——杂石里的里魁冯三钱。
  冯三钱的皮肤被烈日晒得黝黑发亮,遍身汗水淌下,此刻虽然拎着夯土锤一下下地打土坯,却已是极度虚弱,每砸一锤下去身体就跟着晃一下,看得人战战兢兢。
  李翩讶然,紧走两步上前拉住了冯三钱。
  “冯阿叔如何在这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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