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九万场雪 第3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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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说完,索瑄面上显出一抹不忍之色,沉吟着接话:
  “轻盈,昨天你上祭坛之后,我心里就一直不安生,只怕会出什么事,谁知果真就……那祭坛并不算高,小凉公怎得就怕成那样?你说,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李翩沉默须臾,淡然道:“铭玉慎言。阿谨嗣位,是你我的主公,你是郡丞,没得这样揣测主公。”
  索瑄被李翩一说,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而神色忧悒地说:“当年一事,本就错不在你。”
  “倘若错不在我,那便在李太守和宋夫人……李太守乃我父,宋夫人乃我后母……”
  话毕,李翩眼神晦暗,轻轻摇了摇头:“旧事就不提了。”
  云行之见李翩的神情变得暗淡,自己心头怨怒瞬间消了一大半,甚至还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竟然责怪受伤的他,想了想,又将那白玉碗塞回李翩手中。
  李翩把茶碗拿在手心摩挲着,碗中茶汤洒得只剩个底,他却仍端起来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况且,我哪里悠闲了,你没看我忙的。”
  抿完茶,他将一枚封检递给云行之:“你来之前,铭玉正在说河西国的情况,这是悬泉那边送来的暗报,你看看。”
  云行之接过一看,那封检用的是三缄其口的密封方式,即以三道青绳锁三道凹槽,暗报藏于其中,这种方式所缄内容往往是最为机密的。
  打开封检,果然,里面是一笺藏好的苘麻纸。
  索瑄见李翩直接把军报给了云行之,心头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云行之展开那张白色苘麻纸,只见上面写着,河西国沮渠氏前些时日开始在张掖集结兵力,目前尚不知是打算东进还是西攻。
  听着云行之低声念军报,李翩禁不住思绪跌宕。
  二十年前,鲜卑拓跋氏定都平城,正式称帝,定国号为“魏”。
  拓跋氏立国以来先后击败了北边的高车和柔然,而后又以排山倒海之势打败了鲜卑慕容氏建立的后燕和羌人姚氏建立的后秦。
  这方天地中的所有国家都看到了拓跋氏的汹汹气势。现今的魏主拓跋嗣是个绝不容小觑之人。
  江左那边,北府兵统帅刘裕先是领兵攻灭后秦,继之代晋称帝,建立了国号为“宋”的新政权。
  稍北,匈奴赫连勃勃建立的夏国,在刘裕之后攻下了长安城,且将其都城统万城的四个城门都改了名字——南为朝宋,东乃招魏,西曰服凉,北则平朔,可谓气焰十分嚣张。
  整个天下形势复杂,瞬息万变,此地今天还在你手中,明日就不知又归了哪个王。
  这红尘就像一块巨大的沼泽,玄机密布,稍不留神就会泥足深陷,直至尸骨无存。
  而人与人之间则毫无信任可言,一纸诏书背后藏着的可能是利刃,也可能是毒鸩。甚至所谓的结盟,也不过是想让对方流更多的血罢了。
  同为匈奴人,河西王对赫连勃勃的性情不可能一无所知,而鲜卑拓跋氏西攻的野心则更是昭然若揭。
  放眼看看如今争霸天下的群豪们——赫连勃勃有权欲,刘裕有实力,拓跋嗣有雄才,乞伏炽磐有谋略,冯跋会做人……真是没一个好惹的。
  在这样的时刻,沮渠玄山突然集结大军,虽还未知其真实意图,但人人皆知,与虎谋皮不若狐假虎威。
  现在,东边有三头猛虎,西边有一只鹿,狼被夹在中间,它会咬哪个呢?
  答案不言自明。
  每每思及此,李翩心里便沉得如同压了千钧巨石。
  云行之识字不多,磕磕绊绊地读完了苘麻纸上写的东西,大致解了其意,神情紧张地抬头看着李翩,问道:“郎主,你怎么看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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