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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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图长宽皆有严格规定,每一幅至少长八尺,往往需要两个人配合完成。
  今年新进的画员填补了人手不够的缺陷,每日都将随同上官临摹神图。
  闻大人最不耐烦与司天台的人打交道,常于背后讥讽他们是一群装神弄鬼的神汉神婆,靠危言耸听博取关注,什么危月燕冲月,紫微星暗淡,把一本《周易》读个一知半解便各个自命不凡,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掌握天地乾坤运算规律,推演未来因果。
  上官不喜欢的,下官自然也不喜欢,蓝素附和道:“我阿爹也最不喜同他们打交道,神神叨叨的,一个不合心意便算卦卜吉凶,好的坏的全凭他们自个儿一张嘴,赖不赖你也看他们心情。”
  偏皇帝深信不疑,但抱怨皇帝这种话无人敢说,只能骂司天台。
  倒也不是本朝皇帝昏聩,历来上位者皆如此。
  上位者相信天象改变和人事变更息息相关,不仅推算节气、制定历法需要司天台,占定吉凶、土木兴造、军队征伐、国喜国丧更离不开司天台。
  其实和民间普通百姓差不多,谁家拆迁造屋,红白之事,以及远行什么不都会请个风水先生或者神婆问问吉凶。
  不专业的称之为神啊仙的,专业的称之为相士。
  真正的相士深谙《周易》每一个字的玄妙,精通六十四卦,推演乾坤未来。
  提及《周易》就不得不提它历来饱受儒家推崇,被尊为大道之源,认为其前后相因,百家之学兴,发展至本朝已经成为国子监必修的一门功课。
  像简珣这些重科举走仕途的少年郎也得熟读《周易》,即便科举不考,先生还是会考的,达不到良结不了业。
  司天台的人靠《周易》吃饭,奉若神旨也能理解,但司天台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刁难画署,就与闻大人结下了梁子,两边若非公务往来,几次险些掐起来。
  闻大人与蓝素闲聊之时,黄时雨则乖巧地蹲在一旁调色,实则一双小耳朵早就支棱起,听同僚七嘴八舌讲古。
  这些趣事信息量大,不管真假听进去不一定是坏事。
  而她对京中事物了解不如大家全面,便尽量少说多听。
  姜意凝总能说些出人意料的话,“要不是二十几年前春官正犯了事,司天台的人比阁老还威风呢。”
  黄时雨诧异的目光投向她,闻大人以手掩唇,轻咳一声,蓝素用手肘拐了拐她,“讲古便好好讲古,你莫要扯些天家忌讳。”
  要问春官正所犯何事,竟成了天家忌讳,怕是没几个人敢正面回答,更不会有人去皇上跟前提,除非活腻了。
  当年司天台的春官正,身为春夏秋冬中五官中唯一的女子,那是真有几分本事,被尊为天下第一相士,做相士的都是孤寡命,所以春官正九族也就她一个人,导致她做事颇有些光脚不怕穿鞋的。
  那时的皇帝还是太子,她直言皇帝非长寿之相不宜继承大统,你就说狂不狂?
  皇帝继位第一件事就是撸了春官正以及督管不严的保章正,杀得个司天台血流成河。
  以至现在偶尔冒出个把谋逆小贼还会拿皇帝无福说事。
  由此可以看出,上位者对司天台青睐的前提是利他,不论个人信仰还是政治目的皆有利于他才行,不利就直接杀了,换一批会说话的。
  这些辛秘,现在的黄时雨暂且不大清楚,不过很快就会明白,因为简珣会给她说。举凡她想听的,不论稗史还是传记,他都会细致讲解,令她耳目一新,常常发现一些旁人难以注意的角度。
  闻大人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命蓝素和姜意凝好好作画,莫要黄时雨一个人忙活。
  姜意凝吐了吐舌尖,连忙上前帮黄时雨调墨,黄时雨浅笑,并不与同僚计较锱铢,蓝素则恹恹道一声“是”,来到黄时雨跟前蹲下。
  离得近了,她发现黄时雨的睫毛又黑又长,怨不得离得远时总觉得她的眼睛比旁人清晰明亮,似是有一道无形的线勾勒过。
  她有些烦闷,端起调色的白瓷盘移去距黄时雨远一些的地方盘腿而坐。
  黄时雨不以为意,专心忙手里的差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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