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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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患得患失的青年,方寸大乱。说着荒唐可笑的孩子话,每一句陈述的是真心实意。
  仿若他放下一切姿态,向着苍天大地求情,不顾颜面地跪地求饶,向他明媒正娶的发妻请求宽恕,便能抚平创造的一切罪过。
  哪怕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过错。
  情难至今,人之常情。男欢女爱,巫山行雨。何错之有,因何抹杀?
  奈何天经地义的欢乐事,不仅世道阻绝,强调遏制,要求全天理,灭人欲,还要在本应感到欢喜的时分,为极有可能到来的毁灭得之若惊。
  万一他万万不想落实的结果成真,岂止一个惜指失掌足以言尽。
  裁春是他的心脏、呼吸、眼珠子,是他赖以生存的空气,抽掉了就无法再维续屹立的根骨。是相遇之际就全方位将他重新塑造,他不可或缺的极天罔地。
  问道宗以情道奠定根基,大道万千,修行者众。修行无情道、多情道、杀生道者,大有人在。
  宗主、峰主们希望他能走上无情道,飞升成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草泽谷医女们要让他们趁早绝了这个念想,他是多情道不可多得的人才。
  按他满手鲜血,屠戮众生的过往经历来看,他又是杀生道的后进之秀。
  那么多条道路,好似每一条都为他安排提点。
  天道昭昭,静默无言,他却只想往裁春的方向走。
  假使尘世寰宇真有一条通路,他非走不可,那他只会走向裁春。
  假使尘世寰宇只有一个选择,他非选不可,那他只会选择裁春。
  简短几个字,反复吟诵,形成强力的咒语。比锥心刻骨的诡咒,更能操纵人心。比真刀真枪的伤害,更能深刻烙印。
  “是我错了……我应该忍住,不该碰你……”
  一滴泪落在解裁春指甲盖上,渗入指缝,内里涵盖的情意,烫得她一哆嗦。
  眼泪初始是热的,流到面颊方觉温凉。品味着觉得心酸,光是目睹,心头就泛起难以觉察的难过。
  漫才客双眼一红,解裁春就忍不住辛酸。
  她吸吸鼻子,咽下涌上面庞的酸涩,扶起几乎要跪在她面前的漫才客。
  在问道宗众人威逼利诱之下,宁死不跪的青年,在她身前的姿态总是放得极低,跌入尘埃淤泥,开出一朵名副其实的爱慕的花朵。
  不必追问,无需言语。也能从他的一举一动,眉眼轮廓里透露出深爱她的影子。
  “你不用跪我,从今往后也不必跪我。”
  解裁春手指托着漫才客手肘,与他互相搀扶。“我算不上硬茬子,也不想嫁一副软骨头。你我夫妻一体,你跪人,就是我跪人,哪有自己跪自己的理儿。”
  指尖揩去漫才客眼角积蓄的泪花,她试探着问,“你不喜欢小孩吗?我不一定会死,但你会有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孩子,伴你余生。”
  她能以凡人之躯,坚撑着走到丹霞峡,已实属强求。既无灵窍,也无根基,生来就断绝仙缘,谈何引气入体。
  她修不了仙,诞育的孩子或许可以。待她百年归去,漫才客往后余生,长长久久,有个慰藉。
  解裁春手指忽而抚过平坦的肚子,忽而浮现出一个残忍且长远的设想。
  或许……
  她未尽之事,能委任下一代去完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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