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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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节哀。”她象征性的安慰。
  其实有什么关于他的她不知道呢?
  宣政六年的二甲进士殷陆离,始为李府食客,康平末以讽李任人为钱开罪于李相,遂不容于京师,携妻子远渡南洋。宣政五年扶妻灵归京,宣政六年应考,一举中第,为宣政帝赏识重用,于浙江推行新政。
  那时新政闹得沸沸扬扬,他正被推到风口浪尖。变革总伴随着流血与牺牲,她去前并不知道他后果如何,只记得是时他洋洋洒洒写就一篇《言商》,令无数人折服叹咏。
  她想结果无论好坏,总不枉他一腔报国热血。
  朝闻道,夕死足矣。于他而言,生死又算什么?
  她去看那无碑的空坟,点香拜了三拜,生死轮回,无可悲,亦无可喜。他们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
  殷卫氏葬在山后不远,她拜过父母,随他去祭拜妻子。
  他终于问起她的近况,她淡笑着摇头,而后望定他,似笑非笑:“如您所见,我总是尚可的。”
  他微微蹙了眉,旋即又松开,抑着声音道:“总是我疏于照顾你,负了你母亲所托,你有什么难处,不要再瞒着我。”
  一如当初他教她念书,低回婉转,醇醇动听。
  “舅舅多虑了。”她垂眸低笑,不愿再吐一字。
  那浅笑淡泊间,分明隐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苦,可,她已不信他。他低低叹了一声,转过头。
  幼时养成的习惯,她总是怕他的,怕他责备,怕他失望,更怕的是他转身,不说话也不看她,留她一个不知所措。
  那是他失望到了极点。
  究竟不再是小的时候,她低头看着脚下丛丛簇簇的青草,叶上露珠打湿了鞋头,冰凉的钻心。
  一路再无他话,临别时他望着她没有一语,她终于忍不住噙了泪,撩袍跪在地上,深深叩了个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舅舅保重,他日若有不敬之举,万请舅舅海涵。”
  这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么?他并不懂她的意思,目光沉沉的望着她,似要将人看出一个窟窿。
  她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勉强自制的起来,看似决绝淡然的,一步步离去。
  “明微!”身后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唤,几乎是下意识的,迅速侧身躲在了荒草丛中,眼见得一人大步流星的追来,她死死屏住呼吸,待他走过,却泪如雨下。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才流干净,她整了衣裙缓缓下山,究竟有异状,驾车的小太监宋连盯她看了许久,以为她是见了父母伤心所致,道出一句:“姑娘节哀。”
  她点了点头,上车坐稳,哑着嗓子吩咐:“走吧。”
  车辙辘辘滚过地面,她长长探出一口气,肘支在膝头,双手掩住了脸。
  马车忽然一下停住,她一惊,直起身来,端坐了问怎么了。
  “姑娘稍待,前头有辆车挡了咱们的路。”外头传来宋连的声音,“我去叫他们让让。”
  又提高了声音喊:“兄台,麻烦借个道儿——”
  那头道:“劳驾您,车轮子卡坑里半天了,实推不出去,请您来帮帮忙吧。”
  “姑娘,我过去帮帮他们。”宋连一侧头,听里边低低应了一声,便跳下车去。
  这车正卡在路右边的一个水坑里,半个轮子都歪了下去,山路不算窄,这水坑也很是明显,本来往左就可绕过,不知怎么就正正好好陷了下去,以至于将将挡在路当中,左右都过不得车了。
  对面有两个小厮,一个赶马,一个撬轮子,宋连实心实力帮他们推了几次,不想这车外头看着素雅,内里却是金丝楠木所制,很是吃重,马和人力气都用尽了车也还纹丝不动。他抹着汗退下来,“不行不行,这样子天黑了也推不出来,山下就有农庄,二位不如再请些人来帮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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