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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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良辰美景里的赏心乐事统统离他而去,只余下余生难忘的悲欣。
  而如今,他由衷的希望朱砂不似他,一个人孤独的强忍悲痛,然后在午夜梦回时哭泣。
  在告别医生离开办公室返回病房时,苏礼铮走在朱南和朱砂的中间,一手托着师父的胳膊,一手拉着师妹的手腕,慢慢的,走在安静得能把病人的呼吸音听得一清二楚的走廊上。
  灯光寂寂,地上三道人影紧紧挨着,仿佛在彼此支持,中间那道身影尤其笔挺,像是坚不可摧的大树,可以让两旁的影子依靠。
  “回来了?”朱昭平躺在床上打针,神情有些虚弱,他半闭着眼,望向门口处模糊的人影,他发起了热,神智似乎已经有些模糊。
  朱南有些蹒跚的走到老父床前,弯下腰去低声问道:“爸爸,你感觉好些没有?”
  “好点点了。”朱昭平微微点点头,问道,“阿铮和容容回去了?”
  “还没有,他们就在我旁边呢。”朱南往身后看了眼,回头低声应道。
  朱砂好容易缓过神来,终于后知后觉的挣脱了苏礼铮的手,她站在父亲的身边,单手撑着床头柜,以此来支撑自己。
  她听见祖父提到自己的名字,忙应了声:“爷爷,我在的。”
  朱昭平点点头,又叫苏礼铮,“阿铮?阿铮来,爷爷有话跟你讲。”
  苏礼铮深吸了口气,忙道:“您就不能先好好休息?我明天还来看您,到时候再讲,也来得及。”
  “学本领哪能等。”朱昭平咧了咧嘴,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摸索着伸出被子来,枯瘦而萎黄,“阿铮,你来搭搭我的脉。”
  苏礼铮依言弯下腰去,三根指头摸上了老人已经骨瘦如柴的手腕,朱昭平闭着眼问他:“是不是很奇怪?嘿嘿,师爷今天再教你一个东西,这就叫雀啄脉,还记不记得书上怎么说它?”
  苏礼铮点点头,“雀啄脉,脉来急速,节律不齐,止而复发,犹如雀喙啄食,表现为脉搏在连续快速跳动三至六次之后,出现一次较长时限的歇止,并反复发作,短促而不规则……是、是脾气已绝的表现……”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略略带上了颤抖,唯有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躯体。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朱昭平教他背书的时候,他问他:“爷爷,我不懂里头什么意思,背了能有什么用?”
  “不打紧,先背下来,以后长大了,见到了,自然就懂了。”老人笑呵呵的摸摸小苏礼铮的头,眉目慈蔼。
  他是真正的师者,待为徒者为师,为师者将为土。
  “好,好……你这样,我到时候有脸去见师兄,告诉他……我、不负所托……”朱昭平的语气低微,这句话说得有些吃力,可是欣慰与骄傲依旧溢于言表。
  他说完停了一会儿,眼皮吃力的抬起来,脖子扭了扭,望向朱砂的方向,“容、容容……你、你也……也摸摸……摸摸……”
  朱砂哭着搭手过去,可是她哭得手都抖了,哪里能摸到那微弱的脉搏,她甚至连脉在哪里都分不清。
  “摸到了没有?”朱昭平缓了一会儿,气顺些了,一口气就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他的话仿佛是压倒朱砂情绪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缩回手,哭着道:“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摸到!你起来教我啊!”
  她的声音嘶哑又尖锐,好似划破静寂夜空的尖叫,朱南立即转头低斥了声:“容容!小声些,你吓着爷爷了!”
  朱砂被父亲的斥责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虽然不再出声,却一直流泪不止。
  她生于中药世家,耳濡目染的无不是中医典籍和药物的升降沉浮,又怎么不知道七绝脉里的雀啄脉,脾气已绝,命也就到头了。
  她怎么肯接受这个事实,怎么能接受疼爱自己的祖父命不久矣即将离开自己。
  朱昭平不在意的微微笑笑,道:“天晚……回去罢……”
  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动了动,摩挲了几下,并没有抬起来,朱南见状不动声色的抓住他的手握了握,然后把它放回被子里,然后一面整理被角一面道:“今晚我在这儿,让阿铮送容容回去,明天明棠就回来了,南星也回来,他们说要来看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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