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姜芙 第2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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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笃定姜芙就是朝廷的人,这一点他并无过错,即便听到她的死讯,他仍能用细作一事来劝说自己,让自己无视对姜芙的愧疚。可他唯一没料到的是,姜芙从始至终竟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他从未看到亦从未感知的她的真心以及她莫名而起的情意。
  始终都是姜芙自己的兵荒马乱。
  到底再忍不住将那匣子打开,姜芙的笔迹正展于崔枕安眼前,他独坐殿中双手捧着那匣子,无措又无助。
  “你姑母说的没错,你当真是个很蠢很蠢的人,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你为何从未跟我提过一个字?”悲恸之感徊肠伤气,尽身血脉都在体内飞速流动,涌往心脏,乱葬岗的场景他想也不敢想,现在连骗自己也不能了,“你为什么当初一个字也不同我说?”
  “你若一早告诉我......”眼前雾色深重,重到他看不清眼前东西,他抬眼尽力不让眼底的水气破出,原本淡蓝的眼白尽是红丝。
  后面的话他终是再没出口,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那个姜芙都不会再听到了。他知道姜芙被迁怒下狱时便已尝过了锥心之痛,而今再加一样,更让他意识到事关姜芙,他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迁怒她的是前朝旧帝,弃她不顾的是沈家人,而真正杀死姜芙的,其实是他崔枕安自己!
  内心一旦将这些全部串起,他便如被一条绳锁扼住咽喉,那绳锁因他的悔意越收越紧,他好像浸溺在深海中不断下沉,连呼吸都不能了。
  硬撑了几日的信念,终在这一时海啸山崩。
  即便再大的风浪也终有挺过时,但最可怕的永远都不是一时的汹涌,而是绵长却又不间断的后知后觉。
  漫在他身旁各处,随处可见,触之即痛,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明明曾有机会抓住她,他明明可以带着她一起回北境,终是因他的过分猜忌生生将姜芙推到深渊底。
  崔枕安那颗斑驳的心脏终在平静了几日之后如同又被人徒手翻拧,那股钝痛深重而炽远,比之前每一次都严重。
  他颤动的指尖儿想要去拿匣中的干叶,可那些东西似近又远,怎么抓都抓不到似的。
  抓不到便不抓了,崔枕安单手捧匣,因愤怒而暴起的额前青筋似一道山脉,冷汗蜿蜒顺下,划过他布满红丝的眼,挂在眼睫之上,竟一时难以分辨是泪是汗。
  他另一只手掌划过小几之上的棋盘,随手紧攥住几颗棋盘上的黑子,一如攥住沈齐的脑子。
  他恨沈齐,却也更恨自己。
  情绪越是波动,他的心口便越疼,最后用力到极至,眼前又是满布的黑影袭来,胡乱一挥手,整盘棋被他长袖挥落在地,发出凌乱重响。
  一直候在殿外的仇杨听到声响立觉不对,推开殿门进去,一只脚才踏入内殿,便见崔枕安半面身子搭在小几上,摇摇欲坠。
  ......
  自打记事起,崔枕安的母亲便教导他,他生在王侯家,注定是天之骄子。所图所做皆应以权利为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用什么手段。
  卑鄙也好,下作也罢,胜者说它是什么,它便是什么。
  迈出去的步子永远不要回头,也不允后悔。
  可他现在就在后悔。
  明明她的结局可以不是这样,明明当初他只要一转身便能发现的,他为何连扭头都不肯呢?
  崔枕安想往前走,将过去的一切都甩在身后,可他发现,无论他如何奔逃,那个叫姜芙的女子一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再次恢复知觉睁开眼,天如墨洗。
  “殿下醒了?”
  渊黑色的目珠在单薄的眼皮下微晃,正对上钟元的一双眼,稍稍扯动眉心便觉脸上有胀痛之感,余光还能看到立在脸上的针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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