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清欢 第168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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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阿四这日上值的时候,骤闻城西出了宗稀奇事,丽园坊有个独居的妇人突然中邪,一大早跳进汴河,淹死了。
  他惊惧不已,熬到午后,寻了个由头开小差,亲自去到河边时,周遭店主说,尸首已被本街军巡铺遣人捞了出来,送去开封府殓房。
  死的果然是柳氏。
  张阿四胸口一淤,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继而又颇有些伤心。
  他懵懂了一日,醒悟过来,往开封府小心打探了,想一想,还是快些去襄园向曾纬禀报。
  “中邪?”
  曾纬听闻此讯,面露疑色,“仵作验了吗?”
  “只草草验了体肤是否有伤,是否遭人奸淫。开封府的推官派刑名胥吏去问,不少人亲眼见她出了丽园坊,窜了一阵,自己投的河。这入不了斗讼六杀之案,推官着人找姚娘子来认尸、领尸,便结案了。”
  曾纬道:“为何要欢……为何要姚氏去领?你怎地不去?”
  张阿四心里一惊,揣摩揣摩曾大官人眼色与口吻,以为这情种,又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心疼女子明明和继母仇怨至深、还要去料理糟透了的丧事。
  他慌忙掂着分寸道:“官人,小的迟疑未及出面,是想到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恐怕惹人猜疑呐。再说,眼看过年了,府里的官人们想来不愿殓坊里停尸太久,姚娘子姐弟和柳氏毕竟未真的分家析产过,府里匆匆查访,就令姚娘子来领去下葬了。”
  曾纬冷冷地“唔”了一声,未再追斥张阿四。
  张阿四肚中嘀咕片刻,道:“曾官人,会不会是那姓邵的所为?他不是懂药石之理么?莫非做了什么手脚,弄疯了柳娘子,他好去讨好姚娘子?”
  曾纬睨着他:“是他又怎样?你瞧见了,还是旁的人证瞧见了?”
  张阿四语塞。
  “你方才说你不好出面,怎滴,难道还指望我卖了情面,托人去查,为你相好的报仇?”
  这话很重,透了戾气。
  张阿四闻言,急急摇手道:“不,不,官人莫误会,小的能给官人一效犬马之劳,已是上辈子积德。小的怎还会对官人有此不情之求?”
  曾纬歇了歇,态度和煦下来:“阿四,柳氏一个妇道人家,手腕平平,不晓得提防。你不一样,你如今是禁军中人,莫非还怕那邵清一个祇应郎中寻你晦气?我更不会怕他,动我,他敢?”
  张阿四喏喏地应着。
  恰此时,婢子端来一盅熬了多时的鼋鱼虫草汤。
  曾纬啜饮一口,吩咐婢子去给张阿四也端一碗来。
  张阿四受宠若惊,接过汤盅时,都有些端不稳。
  曾纬道:“蔡府讲究,想法从河湟归顺的吐蕃人那边进的虫草。蔡承旨给端王府和我这里,都送了些来。你喝,十冬腊月的,吃这个,最是滋补。”
  张阿四如承恩榻前的妃嫔般,带着谄媚的笑,咕嘟嘟地,将蔡京给准女婿的这值钱玩意儿,灌进肚里。
  做梦一般呐!
  不过两年,他张阿四就从汴河边一个卖猪下水的脚店里的小伙计,奋斗成了宰相公子、国朝最年轻御史家里的座上宾。
  唔,座上宾还暂时谈不上,毕竟自己还站着回话。
  可手里实实在在捧着的这碗鼋鱼虫草汤,与送进官家的弟弟、堂堂端王口中的汤,乃是一模一样的。
  想到此处,张阿四这两日来痛失红颜姘头的沮丧,仿佛被一阵儿暖风吹走了似的,消散不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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