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钱昱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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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到今天,张昭忙了近两个通宵。为了早点取内脏化验,他今天凌晨四点就起床,拉着助手进入了解剖室,然而此刻坐在颜素的车上,他却毫无睡意。今天上午等化验结果的时候,张昭对比钱保功和周睿的照片,发现尸体的头部都朝着正西方。
  这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
  颜素开着车,朝着杨庄村的方向前进。中午时分,路上堵得很厉害。颜素看着一脸疲倦的张昭,内心的厌恶突然少了几分。这是出于对警察这个行业的同情和赞赏。
  “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堵成这样,且要一会儿呢。”
  张昭没有回应,但还是闭上了眼睛。好在颜素习惯了他这副德行,不然又要生一肚子气。颜素继续驾车,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母亲的电话。颜素知道,一定是来催她的终身大事的。颜素不敢接,等铃声停下后,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没过多久,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颜素脸上写满了焦躁。她曾经反复跟她母亲讲过她的工作性质,不接电话时,一般都是在处理案子或者开会。她母亲是个教师,很有涵养,不会无休无止地打扰她。但是今天,母亲发扬不把电话打通誓不罢休的气概,准备跟她硬扛到底。
  原因很简单,昨天晚上说好跟那个姓郝的见面,可颜素放了他鸽子。
  电话铃响个不停,张昭已经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颜素。颜素暗自腹诽:张昭在车上,这电话更没法接了。当着张昭的面说这件事,那得多尴尬?
  没想到,张昭突然说道:“人遇到紧急情况的应激感知制动时间是0.57秒,而驾驶人注意力下降时,人遇到紧急情况的应激感知制动时间是2.12秒。也就是说,当你踩下制动的时候,车比正常情况下多开出去十多米。这是十分不安全的行为。我建议你接电话,我会戴耳机。你就当我不存在。”
  颜素皱起眉头说道:“用你管?睡你的觉去。”张昭拿出耳机,面无表情地歪在靠背上,望着外面如龙的车流发呆。许久后,他小声地说了一句:“有个妈,真好。”说完,他打开了音乐,闭上了眼睛。颜素愣住了,想到张昭的身世,又想起自己从军、从警后一直在外地工作,和父母见少离多,父亲那微驼的背和母亲鬓角的白发浮现在眼前,她还是戴上了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果然,电话那头母亲是一通责备,说姓郝的昨天都订好了地方,等了她两个小时,结果她电话打不通,人也没出现。媒人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来质问。颜素没有办法,敷衍了好几句,才让母亲挂了电话。颜素如释重负,再回头看,张昭已经鼾声如雷,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到了杨庄村,已经下午一点多。颜素推了推张昭,张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搓了搓脸,跟着颜素下了车。钱保功的院子里有附近派出所的同志在保护现场,技术中队刚撤走。颜素进入院子,钱保功的女儿钱昱竹正在和邻居及亲戚收拾院子。张昭见到了钱昱竹,她四十岁左右,打扮很利落,表情很悲伤。
  颜素说明了来意之后,钱昱竹把他们迎进了客厅,给张昭和颜素每人倒了一杯水。颜素接过水杯,笑着说:“不用忙了,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些情况。坐下说吧。”钱昱竹有些不安,坐下之后不停地搓着双手。“你不用紧张。我们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西房的那套手术设备。这套设备是你父亲花钱买的吗?”
  钱昱竹赶忙摇头说道:“我不太清楚。平时我很少来这里。我是个麻醉师,每天手术那么多,下班后累得半死。如果我要看我父亲,一般都是趁着双休日的时候去。这老宅我一年也就来三四次。”
  “那你印象中这西房的手术室是什么时候建成的?”颜素好奇地问道。钱昱竹沉吟了片刻,说道:“大概是2015年7月份吧,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颜素将水杯放到桌子上,然后说:“随便问问。我们觉得,你父亲的死可能和这个手术室有直接关系。建造这样规模的手术室,价格不菲。你知道这手术室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钱昱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颜素看向张昭,他们俩都知道,钱昱竹不正面回答问题,心里一定有鬼。颜素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推向钱昱竹。钱昱竹看到这张照片,面色很平静,但张昭发现她左手紧紧握住了右手,眼神尽量从照片上移开。显然,钱昱竹见过照片上的人。
  “这个孩子你见过没有?”颜素问她。钱昱竹摇摇头,说道:“这个孩子是谁?”
  颜素说:“这是一名失踪儿童。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的父亲应该见过他。”
  “这是我父亲的病人?”钱昱竹问道。
  颜素靠在沙发上,悄悄地用脚踢了张昭一下,然后说:“应该算是吧。这个孩子已经被我们找到。”张昭反应很快,当即说道:“他被人取走了器官。我们怀疑你父亲参与了非法的器官贩卖。另外,根据你父亲的尸检报告,他在遇害前被人注射了普鲁卡因。你是麻醉师,应该对普鲁卡因很熟悉吧。”
  钱昱竹显得很吃惊,生气地说道:“你们怀疑我杀了我的父亲?”颜素摇了摇头,说道:“两回事。我们怀疑你父亲的死和他从事的非法器官移植有关系,不排除经济纠纷或者复仇等因素。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左右,你在哪里?”
  钱昱竹说道:“我在医院进行一台手术,是车祸急诊。一直到凌晨三点手术才结束。手术过程中有录像,你们可以去查。”说到这里,钱昱竹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她满面悲怆道:“我父亲才刚过世,你们不去抓坏人,反而栽赃我父亲做器官走私。这还有道理没有?”
  钱昱竹这么一喊,在她家帮忙的邻居和亲戚都堵在了门口。钱保功家里只发现了手术设备,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钱保功从事贩卖人体器官行业。想要撬开钱昱竹的嘴,需要更加有力的证据。
  颜素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那些人,回头对着怒发冲冠的钱昱竹说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父亲非法行医的证据已经确凿,你最好交代你的问题。据我所知,你的工资在五千左右,你丈夫是医院的主治医生,工资七千出头。就算算上你们两个人平时收的红包和买药的提成,一年最多也就三四十万。可是,你们在a市有三套房子,位于亲贤北街的那套市值150多万,你的儿子在美国读书,一年保守估计需要二十万。我请问你,你从哪里赚到这么多钱?”
  钱昱竹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大哥在美国当医生,他的收入很可观。见我们过得艰难,就接济了我们一点。至于我儿子,费用基本都是我大哥出钱。有问题吗?你们也怀疑我非法行医?”
  颜素说道:“我们可没有怀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你见过你父亲的手机吗?”
  钱昱竹将头偏到一旁,冷声说道:“没见过。”
  经过手机定位,钱保功的手机就在他家里。如果钱保功从事非法器官贩卖,他需要一个庞大的网络,上游寻找买主,下游寻找卖主,中间还需要寻找合适的医护人员,说不定手机上会有什么证据。
  颜素说:“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经过手机定位,发现你父亲的手机就在家里。如果你发现了,请交给我们。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们就得自己寻找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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