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③(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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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财神对我们家的恩情,我要报答给四姑娘。”宝来气喘吁吁说道。
  他嗯了一声:“喝酒吗?”
  “没喝过。”宝来老实说道。
  “好喝着呢,走吧,请你喝。”说着话四处张望,指指不远处一家小酒馆,“就他家吧。”
  进了小酒馆,坐在窗边要了酒菜,宝来咽一口口水,搓着手道:“我还是头一次下馆子。”
  “边吃边说。”他倒满两盅酒,“从你回到徽州开始,听到的看到的,但凡知道的,都告诉我。”
  宝来吃着喝着说着,从乔容被乔大太太囚禁,被逼着嫁给延公子说起。
  “里长家的延公子?”他冷笑。
  宝来点头说是,他哼了一声:“当时就该打死他。后来呢?怎么拦下来的?”
  “我拦住的。”宝来拍一下胸脯,又指指他,“也有你一份功劳。”
  “接着说。”他又给宝来斟满一盅。
  宝来仔细说起十月初三那日,如何赶回延溪乔家,在县太爷面前阻拦乔容的亲事,又说起乔容大伯父中风,大伯母被关在绣楼,素华发疯,乔容掌管家事,雪夜吹一夜笛子唤醒素华,素华清醒后当即离开,回到杭城四处寻找乔财神,四处碰钉子,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赶往天竺寺,见到的却是两具僵硬的尸体。
  他敛眸听着,手中酒杯越攥越紧。
  “四姑娘不相信自己的爹娘死了,她说他们睡着了,她推搡着他们,大喊着让他们醒醒,她使劲掐着巧珍脖子,逼问她是谁害死的二太太,她疯了一样,谁都劝不住,绣珠只得顺着她说二太太是被人害死的,她得想着替父母报仇,不能这样疯疯癫癫的,四姑娘就逼着自己冷静……”
  宝来学着她当时的样子,两手紧紧攥着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着,急促得呼气吸气,全身颤抖,两眼发直,然后咚得一声,宝来趴倒在桌面上:“她晕厥了过去。”
  他咬着牙,捏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寺院里的老尼说,这样也好,比醒着少些煎熬。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清醒过来,她冷静请住持师太按时下葬,火烧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冲了过去,两手扒着通红的柴火,她说父亲母亲会疼,被人拉开后,她使劲撕扯自己的头发,可她一直没哭,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直到火焰冲天,尸身快要化成灰烬,她突然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谁都不忍心去听……”宝来吸着鼻子,眼泪滴进酒里。
  他猛然举起酒杯,仰起脖子将整盅的酒灌了进去。
  “乔财神夫妇下葬后,四姑娘幽居天竺寺,每日半死不活的,后来在巧珍劝解下想通了,回来买了李伯的宅子,开办了绣坊,如今依然冷言冷语,不过,慢慢会好起来的。”
  宝来喝了很多说了很多,聂太太,乔家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和她们的女婿,陈秀才爹娘,崔知府夫人,崔如月,天竺寺住持师太,甚至老尼和小师太,但他牢牢记着乔容的叮嘱,没说二太太是自尽而死,没说乔容换了身份在孙府做丫鬟。
  他晃动着酒杯: “宝来你够朋友,我也得讲义气,我跟你说实话,我不姓秦,也不叫来宝,我表字之远,你叫我之远吧。”
  “之远,你别晃,我晕。”宝来摆手。
  “我没有晃,是你在晃。”他又灌一盏下去,“我二十了,比你大得多,你得叫我之远兄。”
  “去年十二,今年二十?你当我傻呢。”宝来嘿嘿笑。
  “是你想比我大,硬说我十二,我去年就十六了。”他两手比划着。
  宝来也灌了一盏:“去年十六,今年也不是二十,今年是十八。”
  “反正比你大。”他起身跑到对面,将宝来拽起来说道,“来,比个头。”
  “比就比。”宝来踮着脚尖。
  “你这一年长了很多,就差我半个头了。”他拍着他头顶笑。
  “别拍头顶,拍头顶长不高。”宝来缩着脖子抗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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