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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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望去单薄的一片,说是大病初愈也不为过,瘦得皮包骨一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怀抱里端正捧着的一个乌木方盒,厚重,硕大……
  眼睫迟缓地一扫,西装革履的男人总算迈开步子,往前方走了过去。。
  舒纯熙抱着手里的骨灰盒,双臂以环抱的姿势,两只手腕向内弯曲,抵在盒子的两棱使力。
  耳边响着乘务长礼貌的感谢与告别,她侧头向外望去,看见要从舷梯下飞机,双手下意识地收紧,几乎扒在手中的盒子上面。
  眼睛低垂着,乍一望上去,眉间笼罩着几分淡淡的哀怨意味。
  场面话还没说完,乘务长已经发现她的异样,连忙改口解释了一句:
  “敬太太不好意思,地面今天没有安排廊桥对接,为您安排了摆渡车,您看可以吗……”
  似乎总算回过神来,方才面上的情绪已经一晃而过不复存在,仿佛确实是乘务长的错误猜想。
  舒纯熙回过头对说话的人摇了一下头,轻声开口,只是宽慰道:
  “没关系,我走下去也可以的。”
  再过几天,敬亭离开将满三个月,舒纯熙如今尚在为他戴孝。
  一头柔顺的乌发别在耳后,各用两只老式的黑色夹子固定住,纯黑色的长袖连衣裙遮住小腿肚,左臂上用别针固定着一块黑色袖套。
  似乎只有从她脚上踩着的这双七厘米的黑色高跟鞋身上,还能窥见些许这位女郎在戴孝之前的摩登时髦。
  乘务长几个月前无意听同事们八卦过,说眼前的这位舒小姐,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千娇百宠地长大,两年前舒家虽然遭了事,但没过几天,她又嫁进了昔日便与舒家比肩、此后也屹立不倒的敬家。
  婚前是一等一的优渥家世,后,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敬太太”,想来也是压根没机会过上几天苦日子。
  不过现在,
  脑中念头一闪,女人一身黑的装扮不容忽视,乘务长转而心里生出点同情,也清楚,今时今日便又不好说,是不是舒小姐也走到了好运气用完的那一天了。
  舒纯熙当然不知道旁边的人在想什么,她的呼吸近乎凝滞,以此好把所有的关注力都聚集到眼前的舷梯上面,尽力不去把恐高当做一件需要自己去克服的事情。
  毕竟,她早没了可以任性抱怨的资本,从两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人会为她考虑关照这些事了。
  往后,大概也不会。
  视线一直紧盯着面前的下一级台阶,她再没有越界去望两边离自己还有些远的地面。
  只是手里抱着的盒子沉甸甸的,艰难又谨慎地走到一半,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忽闪而过,她想——
  要是一个脚滑,手里的盒子飞出去,敬亭的骨灰在这样的雨天撒了一地,拾也拾不起来,伴着水化成一滩浑浊……这件事,又该如何收场?
  就这样,带着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闷窒感,她竟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总算踩过最后一级阶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舒纯熙没有停下,又向前走了五六步才站定,然后抬起头往前方望去。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敬渝在两步外停下了脚步。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在烟雨朦胧中对视上,只一息,飞快又寻常地交汇又移开。
  敬渝很快侧转头,已经是向自己身后的秘书做了个抬手的动作,示意他去给舒纯熙撑伞。
  郑徽会意,小跑了几步走到舒纯熙身后,将手中握着的长柄黑伞稳稳地罩在舒纯熙头顶,自己则规矩地保持着距她半臂的距离,将大半个肩膀都留在了伞外。
  直到头顶撑起了一把伞,被笼罩的人好像才意识到下雨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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