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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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被谢辞接过来,钱芳已经十天没有走出过房间了。
  窗帘没拉开,屋内昏暗得像村口的地窖。她呆呆地蜷在床脚,没怎么动过,比酱缸里的酸菜还腐朽。白色床单的褶皱都很少。她一动不敢动,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活着,连呼吸都很轻。
  她总以为自己是儿子的庇护所,而当李立走后,她才发现,年幼的儿子才是她的铠甲。李立所有的坏脾气,不过都是为了保护她而被迫长出的一层刺而已。
  林湛从桌面拿起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递了过去:我说过,如果您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钱芳没接,身体往里挪了挪,视线落在矿泉水的二维码上,欲言又止的:...水要钱。
  免费的。林湛牵起她的手,把水塞进她的手里,喝吧。
  钱芳迟疑地,将瓶口抵在干裂的唇边。
  房间的空调太热,她不会、也不敢调,只能忍着干燥;电热水壶坏了,她也不知道该跟谁说,渴了就接点卫生间水龙头里的水喝。此刻,连举瓶子的动作都很僵硬。
  林湛注意到了对方的无助和狼狈,站在中央空调控制板前,刚要按下,却忽得顿住。
  他扶起钱芳,带她辨认房间里的每一样电子设施,耐心地,强硬地将她拽入新时代。钱芳呆呆地看着林湛,再一次从对方的身上体察到了熟悉的关切。
  林医生...为什么?
  林湛转身,捏出两三个沉重的文件袋,将一张张油墨打印的a4纸在桌上摊开:伤情鉴定已经出来了,离婚官司并不难打。李威的债务,也会切割清楚,不会波及到您。
  ...离,离婚?
  再次听到这两个字,钱芳依旧瑟缩了一下。
  哪怕丈夫给她带来的是暗无天日的泥沼,她依旧无法想象脱离家的女人该如何自处:我还能...去哪呢?
  林湛深切地望着她,忽然转身,用力拉开房间的窗帘。
  别...
  耀眼的光线一瞬间刺痛了钱芳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紧闭眼睛,再张开眼时,落地窗映着远处的海与天,风安静,海浪温柔。
  窗外,根本没有想象中的狂风骤雨。无边辽阔的天地根本无暇欺辱渺小的人类,人们只会被自己的恐惧画地为牢。
  出去吧,不要被困在这间房子里。李立没看够、没玩够的,就拜托您帮他继续走一走,看一看。
  林湛不知道钱芳多久才会从这间困住她的牢笼里走出来,但他知道,每个人都走在越狱的路上,或早或晚而已。
  从旅馆旋转门出来后,又撞见了一场雪。
  冬天将尽,风不再凛冽,雪也柔软。不厚不薄的雪落在台阶上,连踩下的脚印都形状圆满、温柔可爱。
  林湛将脸缩在围巾里,右手拎着蛋糕盒,慢慢地走着。暗红色丝带随风扬起,缠在他的手腕,是冰天雪地中的一抹亮色温柔。林湛抬起手,透过透明蛋糕盒望向蛋糕上面隐约露出的几个字。
  生日快乐
  谢辞偶尔也会落俗,鲜红的四个大字老套极了。可林湛偏喜欢俗气的安稳,被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心底总是能生出一丝荒凉的暖意。
  林湛仰起头,弯起的唇角吻过落雪。融化的一瞬,他好像触碰到了春天。
  春天啊。
  他弯起了眼睛。
  万物发生,东风温暖,连那颗经久忐忑的心也有了期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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