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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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厌卿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弯起眉眼答道:
  “忧心伤身,不好的事情,抛下了又能如何呢?”
  姜孚有些困了,却想起另一件事。
  去岁冬天,他到母妃那去请安。
  殿外的雪太大,他沾了满身满头。于是母妃起身替他拂了拂,雪落在地上,很快就化成亮亮的水渍。
  他低头看着水面的反光,问他的母亲:
  “这些雪要到哪去呢?”
  贵妃戴着长长的宝石护甲,指甲染的绯红,伸过手来解他披风的系带。
  “融成水,积起来。”
  “等东君到了,就化作春潮,汇进江河,东流至海。”
  他看着那猩红的斗篷被宫人取走挂起,转回目光,很认真地看着母亲的脸:
  “若是那雪花不想呢?”
  贵妃正替他理着压乱的衣襟,闻此手中一顿。
  小皇子还太小了,许多事不通晓,但……
  杨琼抬起铜黛描过的眉,正了正神色。
  她最后还是答道:
  “万物各有命,又岂容得谁背离天伦。”
  ……
  一说出那句话,沈厌卿心中就松快了许多。
  他不再抖了,也不再恐慌,奇迹一样地平静了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血正渗出来,淌下去,粘在指缝里一阵粘稠。
  他却没来由地愉悦起来,好像魂魄都飘飘然脱出去,浮在上空。
  是了,他担忧什么呢?他有什么立场担忧呢?
  原就都是假的,昨日今日都说清了,他就该轻松下来。
  他一日也不曾做过什么侍读,更不是皇帝的老师,只是个披着假皮的奴仆而已。
  他不畏惧,不惊恐,也不羞耻。
  好像他从来不是鲜衣怒马过市接花的沈公子,不是先帝面前应答如流的沈生,不是允王府里替皇子研磨铺纸的沈侍读。
  而是从未有过名字的暗卫,投机押宝的墙头草,杀尽兄弟姐妹只为挣一个前途的卑贱奴仆。
  他身心都是早有归属的,他如何想又有什么重要呢?
  他该顺着他主子——而不是学生的一切心愿,该放下那些多余的架子——占的时间长了,难道就真是自己的东西了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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