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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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痛苦没过他的极限之前,他忽然完全放松了。
  好像肋下抹出两道翅膀来,昏昏然向上浮,忘掉了一切荣辱,一切的幸福和哀怮,一切指天对地许下的盟誓。
  他的魂魄被抽出来,飘飘悠悠,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到温暖的地方去。
  ……
  沈厌卿睁开眼,橙黄的灯光融融地铺在窗纸上,窗棂咚咚咚又响了三声。
  光里映着个人影,黑乎乎贴在窗前。
  可他心里一点儿慌张也没有,就好像对此早有预感,早知道会有人二更来敲他的窗,而且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做。
  “陛下。”
  沈厌卿坐起来,朝着窗那边轻唤一声。
  敲窗的声音停下,人影僵了一下,沈厌卿竟从那黑乎乎的一团里看出些欲言又止的意思来。
  他下床,赤脚踩在窗前。
  隔着窗纸尚能感受到夜露渗进来发寒,也不知窗外那人穿的多少,冷是不冷?
  他虚眯着眼,试图从影子上找出一圈毛边儿。
  窗外烛火无声闪了一下,好像因为他的迫近有些慌张。
  丰荷沛莲领着宁蕖掌灯进来,各自端着衣服首饰,远远站着,不强要他穿。
  他把人招过来,要了梳子簪子,利落挽发成冠,口中称罪道:
  “罪臣尚未梳洗,有误接驾,还请陛下到正厅招待,罪臣着人去奉茶。”
  一番话把罪责全揽到了自己身上,好像完全不介意对方半夜跑来鬼一样敲窗户。
  “……不必了。”
  沈厌卿贴近窗边,如愿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少年人的音色里少了些童稚的清亮,多了低沉和沉稳。
  很好,他想。
  这些年没见过了,竟一点也没忘。心里像有个烛捻似的,一听这人的声音就燃起来。
  再要开口时,连语气也不由得柔和了:
  “并不妨事,沛莲已去烧水了……”
  “老师。”
  姜孚打断他,又深又重地叹了一声,两个字里揉进了说不尽的复杂情绪。
  沈厌卿从中听出种释怀——就好像今夜见过一面,甚至面也没见着,这六年的憾恨就尽可一笔勾销,一分一点儿也不曾怨过。
  他自回来,就一直战战兢兢等着自己的结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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