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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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服装厂老板,估计那次视察只是一时兴起,平日里喜欢使唤她们的人被叫过去好一通骂,问他们为什么招这么小的孩子。
  她大概看出那个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女人很生气,于是内心更加惶恐。
  她绕去很远的角落把手洗干净,再回来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那个被称为“老板”的女人正用她听不懂的话对着她没见过的东西说话。
  林胜寒在一边安安静静等了一会,女人一挂断电话,她就伸手轻轻拉住了她身上漂亮衣服的衣摆,声音讷讷:
  “姐姐,能不赶我走吗,我要钱。”
  她那时年纪不大,个头更小,一米四出头一点,看起来实在是可怜。
  老板蹲下身,看着她,声音柔和,问她叫什么名字。
  林胜寒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听见自己名字时微微怔愣的表情。
  那表情转瞬即逝,随后她沉默着,动作很轻柔,拂去了她头发上的碎布。
  后面林胜寒能顺利改名也是老板给她找的关系。
  她父亲是怎么死的,说起来也好笑。
  厂里放了几天假,她从外地回来,自母亲那知道白天父亲的兄弟来过她们家。
  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人在那天拿出了一点一点攒着的所有碎钱,使唤着两个小女儿去买酒。
  她母亲劝不动,反被人推到地上,见两个孩子已经拿钱跑了出去,沉默着撑地站起,晚上家里为了省钱都是点蜡烛,蜡烛的光很暗淡,只剩短短一截还在燃烧着,她摸索着爬上了矮矮的铺着残破凉席的床,蜷起身子面对着墙,好像这样就能短暂和这个世界脱离。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叹什么。
  酒买回来了,她父亲抱着酒就往嘴里灌,林胜寒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看他浑浊的眼睛流出了泪,然后把空了的酒瓶一把掷在地上。
  碎片碎了一地,林胜寒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好圆,好遥远。
  烛火苟延残喘,狠狠摇晃几下,像是在惧,又像再也流不出泪了,只能无用地悲鸣。
  蜡烛灭了。
  她父亲醉后不知看见了什么,表露出些疯癫般的愉悦来,在空气里摸索着,不知道一切只是徒然。
  酒瓶有一瓣碎片就在他脚边,他仰面朝天,就这么倒下去,口中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林胜寒听出来了,是他给自己儿子取的名字,特地花钱请了村上的读书人,选了小半个月才定下的好寓意。
  不怪他会这么不待见自己,期待落空的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过这句话,但她在那时几乎日日都这么问自己。
  如果我是个男孩。
  她拿着数学满分的试卷回家,结果只是一句“女孩成绩这么好有什么用”。
  大多数人都在思考自己有什么用,却忽略了说出这种话的人本身也没什么用。
  林胜寒想,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
  那声音越来越小了。
  林胜寒的两个妹妹买酒回来就被母亲赶去一边睡了,即便是没睡着听见这种动静也是不敢起来察看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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