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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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口中所说的关中,如今已如同人间炼狱,众人都半信半疑。
  成之染不动声色,设宴款待了来使,又以符节为证,许诺上请天子,晋封屈脱末为平西将军,以待后效。
  屈脱末使者得偿所愿,欢欢喜喜地打道回府。
  成之染伫立城头,望着一行人疾驰而去,眸中寂寂,良久不语。
  诸将佐却因这一行到访,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倘若关中大乱,宇文氏首尾不能相顾,大军此行叩关,岂非轻而易举?
  宗寄罗暗中松了一口气,却见元破寒仍是心思沉沉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若凉州使者所言不虚,于我军而言,岂不是好事?”
  元破寒微微摇头,道:“遭逢战乱,实乃生民之难。我军乃仁义之师,所经之地不与百姓争利。可胡虏相争,素来酷烈,苦了关中百姓不得安宁。”
  成之染闻言,侧首道:“元郎果然是菩萨心肠。”
  元破寒只是望着她,问道:“女郎似有心事,又是因何而起?”
  成之染默然不应。
  待回到中军,徐崇朝问她:“元郎既有疑问,为何不告诉他?”
  阶前残雪皑皑,清辉艳艳,幽冷萦骨。成之染自嘲道:“我那些心思,怎比得元郎光明磊落?”
  “你想坐山观虎斗?”
  “未尝不想,却是不能,”成之染看了他一眼,道,“徒何乌维来势汹汹,到底是不入流的蛮夷酋帅罢了。宇文盛声言承继贺楼氏国统,自诩为正朔所在,王师岂能坐视不理?倘若当真被徒何乌维灭了国,那可真是个笑话。”
  宇文氏必须败在南军手中,徒何乌维也好,屈脱末也罢,谁也不能比她先到长安。
  徐崇朝深以为然,旋即明白她心中思虑,沉吟道:“只怕听闻王师叩关,徒何乌维便会作壁上观,以待渔翁之利。”
  “徒何乌维,徒何乌维!”成之染长叹一声,“我已与宇文氏交手,自忖绝不会落在下风。可那徒何氏,将来定然是我军劲敌。”
  千里之外的统万城中,徒何乌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跪在殿中启事的小臣登时噤声,垂首不敢言语。
  徒何乌维神思缥缈,望着虚空之中怔然良久,沉声道:“你方才说,魏军已攻下洛阳?”
  小臣称是。
  徒何乌维闭目不语,半晌道:“不必将宇文绎逼得太紧。长安,还有好一场大戏看呢。”
  ————
  长安,未央宫。
  风雪夜中的柏梁台阒寂无声,高耸着,如同屹立千年的神像。在漫长无垠的岁月里,它曾俯瞰上林苑中草长莺飞,也曾远眺昆明池上烟波浩荡,曾在烈火中灰飞烟灭,又在世人仰望中拔地重生。
  绮楼珠阁,金窗玉户。空旷的殿中不曾点灯,也无人侍奉。宇文绎亲自燃起了灯烛,灯火扑朔,明灭不定,层层叠叠的纱帘随风闪动,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他坐在殿中,手中紧握着几根细长的竹棍,目光专注而深邃。宫灯里流淌出金黄色的光,照亮了眼前一方小小的皮影戏台。
  精心雕刻的小人身着战甲,手持兵刃,如同真正的将士一般,或冲锋陷阵,或策马扬鞭,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细微的竹棍敲击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跃出幕布,随千军万马浩荡奔流。
  烛光跳动,如同一只只璀璨的眼睛。有人悄无声息地望着他,帝王的面容在长久注视中有些拘谨和局促。
  殿中回荡着他低沉的嗓音,红袍的皮影小人高呼道:“殿下为天子之弟,受天子重托,不能休戚与共,却要拥兵自重。九泉之下,以何等面目去见先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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