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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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时,李绍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粗糙的手指磨砺在他稚嫩的脸上。
  面前的男人低着眼睛,捏着他的小脸变换角度,赏玩玩物似的欣赏了一番,手指毫不怜惜地将他的脸捏得通红。
  “就叫璧润吧。”他牵起嘴角,勾了个满意的弧度,“这小东西,肌肤触手如玉璧般莹润,是个漂亮的小玩意儿。”
  璧润愣愣地大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那是他一生的梦魇。
  即使他已亲手将此人毒杀,即使他曾垂着冰冷的眸子,看此人奄奄一息,苟延残喘,告诉此人承担弑君罪名的会是他的太子——他最宠爱的儿子,以此逼他下诏将禁军军权给他,看记忆中如恶鬼如山岳般高大可怖的此人听闻此言,只能瘫在榻上无能愤怒,垂死挣扎,最终窝囊而怨毒地妥协——即使他已经如此这般地赢过了此人,即使他已感受到了那般的轻蔑与快意。
  在将其毒杀的三年之后,他仍日日梦魇,日日梦魇,日日梦魇。
  那是已深深刻入他的骨髓之中的恐惧,自他稚童时起,将他从里到外,每一寸肌肤,每一片筋骨,都侵蚀殆尽。
  而此时此刻,他重回到了他稚童时的那一刻。
  重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此人的那个时刻。
  璧润在发抖。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他幼小而稚嫩的身躯被高大的男人压在身下,他甚至无法挣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绝不应由幼童所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直到那人尽兴离开,璧润混沌的大脑才渐渐清明。
  他艰难地运转着生锈的大脑,渐渐回忆起,自己已被阿翎一刀穿过了心脏。
  在死之前,他分明想着,为她所杀总比死在别人手里强。可见她的眸子坚定,毫不犹豫地亲手将利刃插入他的胸口,他还是疼。见她动手的疼,与躯体承受的疼还不一样。见她动手,那种疼,从胸口起,冲向大脑,刺入灵魂,疼得魂魄都在发抖。
  那样的痛苦,不可能是假的。阿翎已亲手杀了他,他确是已经死了。
  所以……璧润想,莫非,这里就是十八层地狱。
  他已死了,去往了地狱,地狱给予他的惩罚,就是让他回到最不愿回到的那一刻,重新品尝过往的折磨。
  想到这儿,他心中竟有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想叫他受尽折磨,却甚至不知道他最疼的是哪一刻。
  初次经受李绍折磨的痛苦,他固然刻骨铭心。可阿翎杀他的苦,兄长死去的苦,哪一个不比现在来的痛呢?
  如今兄长尚未故去,他甚至还可借此刻,再看一眼兄长。
  侍人鱼贯而入,动作迅速地为他清理沾血的身体。他小小的身体痛得颤抖,脑袋却不住左摇右转,试图寻找兄长的踪迹。
  兄长不在此处。
  很奇怪,他明明记得,每一次遭受折磨,兄长都会保护他。
  尽管兄长也不过是侍奴,并不能真正护住他,但他会帮他的。他会试图阻拦,会替他求情,会挡住他,会安抚他,会陪着他,会让他恐惧的心拥有一个支点,再痛苦也存着一丝慰藉。
  可是现在,兄长不在。
  而也就是此时,一个为他清理的侍人低声开口:“这小孩也是可怜……弄成这个样子。”
  “行了。”另一人阻拦他,“这是你能妄议的吗?”
  “我自是不会妄议天家。”那人有些不服,道,“我说的是另一个侍奴,那个赐名珠润的,这小子的哥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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