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重生) 第9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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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府庭中种了几株海棠。时值深秋,海棠花早已凋谢,只剩枯枝败叶,光秃秃地伫立着。
  容栀缓步入庭,便瞧见树下独自吹笛的身影。她停住脚步,呼吸都有片刻凝滞。
  谢沉舟身着一袭淡青锦袍,袖口那条蛟龙随着他手指移动,也似乎腾飞起来,栩栩如生。
  她是第一次见他戴冠。靛青色的冠冕,是最简洁的款式,冠冕上垂下的玉珠轻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察觉到她的到来,谢沉舟停了笛声,抬眸瞧向她,眉眼间笑意淡淡,温润如常。
  只是,那双沉黑的眼眸,此刻却灰蒙蒙一片,空洞无神。烛火无法在他眼里反射光晕,那双眼融入无边月夜,比海棠枝丫更为残败。
  她喉头一哽,止不住的酸涩涌入鼻尖。谢沉舟的眼睛,瞧不见了。连月高强度征战,血翳症压制不住,清楚他病情的凌虚,又因着自己而被调离。
  见她迟迟不过来,谢沉舟歪了歪头,思忖须臾,掏出条丝带:“很可怖罢?如若阿月不喜欢,我准备了束带。”
  “不是。”容栀摇了摇头,想挤出个笑,却又意识到谢沉舟瞧不见。
  他敏锐地觉察出,容栀情绪不对,便笑着安慰起来:“其实在颍川那会就瞎了。不要多想,阿月,凌虚医术不精,治不好的。”
  容栀快步上前,扯过他手里丝带,胡乱扔在案几上,有些不满道:“净胡说。你没有瞎,只是暂时瞧不见罢了。”
  离近了些,容栀能够清晰瞧见,他平素那双最为深邃清幽的桃花眼,遮蔽了层厚厚的血雾。
  谢沉舟不喜别人近身,从来是自己束发戴冠。可眼睛骤然失明,他似乎还不太习惯,有发丝未被梳上去,而是从额角垂下。
  容栀伸手想帮他理一理,却发觉自己够不到,她撇了撇嘴道:“低头。”
  谢沉舟依言照做。如同肌肉记忆般,他弯腰的角度恰好,容栀轻而易举便整理了上去。
  曾经那么意气风发,温润散漫的郎君,如今却连最简单的衣食住行,都得依赖别人。
  她抬手抚过他的眉眼,嗓音虽冷,却坚定道:“我会治好你的。黎姑姑说了,血翳香粉的研制者,青囊圣手就住在陇西天岳山上。待我找到他,自然向他求解药。”
  谢沉舟捉过她的手,吻了吻,笑道:“阿月救了我好多次。不过这次不要再为我犯险,我会差人去找。”
  其实他们都清楚,这只是个传说,青囊圣手大抵早不存于世上,怎会有人活几百年呢?更何况天岳山地势险峻,大抵是有去无回。
  然而谁都没有说破,容栀也笑了,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好。”
  之前种种矛盾,似乎心照不宣般,都被两人抛之脑后,谢沉舟说战事,也不过是挑着好的谈,那些危险与生死攸关,他只字不提。
  环视一圈,依旧空无一人,容栀笑问道:“今日是殿下的冠礼,殿下不请德高望重的长辈加冠,却遣散所有仆从,独独在此等我?”
  谢沉舟擦拭着竹笛,动作有些生疏。闻言他停了动作,颇有些傲娇地轻哼道:“我这一生只有一次冠礼。若跟那些无关紧要之人共度,跟平素有和区别?”
  容栀摇了摇头,却也未曾反驳什么。他离经叛道的事也够多,多这一件,确实不算什么。
  她瞥了眼那头冠,哭笑不得道:“所以,殿下自己给自己加冠?”
  谢沉舟弯了眼眸,取下头冠就塞到容栀手中,理直气壮道:“阿月给我戴。”
  容栀接过那顶靛青色的头冠,触感温热,似还带着他的体温。她深吸一口气,竟没由来的紧张。
  冠冕上的玉珠滑腻,教容栀回神几分。两人是坐在竹凳上的,她只消微微起身,便能够得着谢沉舟的发顶。
  她的视线却始终未曾从他的脸上移开。从前他能目视时,她鲜少赤裸地盯着他看瞧。
  如今倒是能光明正大的打量却不被发现。谢沉舟嘴唇轻抿,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皮肤白皙,与发冠上的玉珠极为相衬。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随性与不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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