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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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肆顿时乐了,原本郁郁的情绪,好像被一阵风吹散了,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喂,我床上那件,浅蓝色的衬衫哪里去了?”徐知宜被这声轻佻至极的哨音挑得恼羞成怒。
  “浅蓝色?”黑暗中,沈肆半闭了眼——那件已经被洗得酥软发白的男式衬衫,从记忆里翻出来——呵,他当时便知道那衬衫属于谁。
  他故意带上几分漫不经心:“不记得有蓝衬衫啊——”
  “嗯——”徐知宜压下火气:“就放在枕头旁边——”
  “哦——小古扔了。”他轻描淡写。
  “扔了——”徐知宜豁地从床上坐直,搁在床头的书,啪嗒掉到床下。
  “这件衬衫很重要吗?小古说已经洗得发毛褪色,又被鲁鲁的尿泡过,想来你是不会要了,所以就扔掉了……”沈肆一点也不心虚地胡编着:“我赔你一件!”
  很重要吗?
  睹物思人的少女情怀,如何对人言说?
  想到方鸣的衬衫,遭遇如此惨烈的对待,她便觉得沈肆真是她命中的克星。
  可偏偏沈肆今夜如同着了魔,继续挑战她的神经:“怎么办呢?送件我的给你?”
  “省省吧!你现在还有一堆垃圾在我这儿呢。赶紧搬走,不然我就全扔了。算了,你别来,让你的小助理来,我暂时不想看见你。”她懒洋洋地答道。
  “你真不识货。就算我穿过的袜子,放到网上拍卖,也够你试验经费了。不过——对不起,下次我不乱动你东西了!”他灰着嗓子,声带摩擦出一种奇异的质感,好像大提琴的尾音,卷起秋风中的落叶,低醇得令人心碎。
  那声音极具画面感,徐知宜几乎看见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正低着头,额发软软扫下来,刺进眼睛里,琥珀色的眸子里有不易察觉的歉意。
  她叹口气——还想有下次?
  “唉,算了——只是——没有它,我睡不着。”徐知宜轻轻说:“习惯而已。”
  她的声音并不柔美,却自带一种沉静的韵味。接着,她几乎是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一周以来做实验的种种琐碎进度。
  “迄今为止,死于禽流感的鸟类已经超过一亿只。人类感染h5n1的死亡率高达59%。我已经可以初步确定,这个新病毒是在h5n1的基础上变异的,所以它的致死率只会更高。”
  那些晦涩陌生的术语,从她嘴里吐出来,听在他耳朵里,如同仙乐一般。
  曾经,他对于自己热爱的音乐,也是如此痴迷执着,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整个人都会发光。
  她在那边不厌其烦地说着实验中的每个新发现,尽管他一点也听不懂。可是那些枯燥的实验术语、拗口的名词数据,却令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就好像那一次,她在雪风猎猎的阳台上,把秦焕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一般。
  奇迹般的,他觉得胸臆中涌动出一种久违的欲望,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几乎是瞬时就破开了包裹着声带的那层结痂已久的窒塞感。
  “四百万——”沈肆舔了舔嘴唇,忽然问:“抽烟吗?”
  徐知宜愣了一下,回答“干嘛?”
  “陪我抽一支。我就能让你马上睡着!”他放低椅背,让自己坐得舒适一些。
  “你以为你是催眠师啊?”徐知宜被逗乐了,不过烟瘾也被激起。她翻身从床头取了烟盒,在桌子上嗑了嗑,抽出一支,叼在唇间,又从烟盒里倒出打火机——嚓!一朵艳红火苗在暗夜里亮起——
  如果此刻沈肆在,他就能看见那红融融的火光中,徐知宜一向紧抿的唇角隐隐有一抹浅浅的笑意,令她冷硬的轮廓在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光晕中,变得柔和起来。
  沈肆坐在黑暗里,也静静点燃一支烟。
  光秃秃的梧桐枝在挡风玻璃上投下乱影纷纷,那点猩红的烟头,随着他的吸吐,一明一暗,呼吸一般灵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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