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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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昀佑带过来的二十名死士已全部殉国,只剩她一人在“惊骇”上面对汹涌的敌潮。昀佑顾不上多看一眼死去的同袍,任凭长孙泓徒劳的用弓箭射穿她的后心,箭簇在胸前透体而出,只将火折子死死咬在齿间爬向桅杆。瘴气触火,爆炸的气浪瞬间碾碎了全身骨骼,灼热的剧痛反而让她清醒。在最后三息清明里,她看见自己飞散的发丝缠住断裂的桅杆,发梢燃起的火星竟与多年前和景冥共赏的庆功篝火重叠成同一种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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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冥策马冲上海岸时,赤色巨龙般的烈焰正撕咬着惊骇舰最后一角残帆,硝烟裹挟着焦油气息扑面而来,与噩梦中残破的战旗一起,在眼前飞成破碎的蝶翼。景冥双眼一黑跌落马下,帝王的金甲重重撞上礁石。濒临溃散的意识里,浪涛声忽而沉寂,唯有燃烧的龙骨在深海中发出悲鸣。
  恍惚间有人将染血的唇贴在她耳畔,带着东海特有的咸涩与铁锈味:
  “景冥……你我来生再见。”
  第32章
  断臂传令兵拖着血染残甲冲到景冥面前,单膝砸地的瞬间盔缨应声而断。"禀陛下!"他残缺的左臂断面仍在渗血,字句却如钉入木的楔子般清晰,“昀帅突破‘惊骇’舰,护国公主死守东海——”喉头突然哽住,浑浊的泪混着额角淌下的血珠坠入织金地毯,“护国元帅昀佑......与泗国定国之舟......同沉沧溟!”说罢俯身下拜,抑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景冥的悲痛化作实质,一口心头血直溅海滩,喷出半丈有余。昀佑亲选的护卫风驰急扣住她后心命门,却见帝王瞳孔涣散如东海浪涛。她听不见她的将帅惊呼“陛下小心”,耳畔反复炸响那句"同沉沧溟",神思却在恍惚:他说的哪个昀佑?朕的昀佑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回来?
  昀岄公主踉跄着由远及近,往日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脸上和银甲上凝结着暗红的血块,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母皇……”昀岄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她颤抖着双手捧出昀佑的遗信并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交给了景冥,被海水浸透又干涸的信笺,纸张已经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信中的字句触目惊心,殷殷深情是昀佑留给景冥最后的温暖。
  “陛下,若见此信,臣已赴黄泉。莫悲,莫念。唯有一愿——愿阿冥保重,莫让昀佑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眠。若有来世,你我……”余下的字被血水洇透,再不能识。
  东海回归平静,昀佑的残躯被打捞出来。景冥死死盯着被两个重伤的兵士缓缓抬过来的素白担架,上面放着残血匕,那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身形轮廓依稀可辨......她伸手想要揭开白布,却在触及的瞬间僵住了。那只在战场上执剑杀敌都稳如磐石的手,此刻抖得连一方白布都掀不开。
  “让臣来吧。”风轻红着眼眶上前。白布揭开,那具残破的躯体上,还穿着出征那日的银甲,只是甲片已经扭曲变形,胸口处一个巨大的空洞,边缘还带着灼烧的焦痕。
  东海的残阳熔作一滩金红铁水泼在天际,终于,景冥抱着那人面目全非的冰冷尸身,在血色残阳中恸到天地同悲——那个总是笑着叫她“阿冥”的人,再也不会睁开眼了,昀佑交了三次却带到战死的兵符滑落,沾满两人交缠的血与泪。
  “昀佑,为什么,你又骗我……”
  景昀岄仍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风轻泪落如雨,那日帅府议兵,案头《水师操典》的墨渍未干处,分明洇着"焚舟"二字——原来那时她便决意要烧断“惊骇”,亲手绝了自己的归途。
  三人最后一次一起喝茶,自己曾八卦的问起昀佑与景冥的关系。昀佑眉眼弯弯,在茶盏腾起的热雾中回答:“我和陛下的关系啊,就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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