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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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止哀冲鸽子招手,鸽子看他一眼,振翅飞走,转眼融入到云层中。
  天边照旧是冬里黯淡的云色,如今的淮越正等待拥抱近在咫尺的年节。谣言里‘见了底’的粮
  仓至今仍向外吐货,在中间一段紧巴巴之后,陡然又变得大方,也叫谣言更没人信了。
  而张老板也迎来了迟到的窝火。
  “这是怎么回事?我把家里生意交与你管,结果你又是怎么对祖宗辛苦赚来的产业?!”他嗓门大,眉心间涌动的却是不安。原本舒展的白面挤皱在一起,一团青黑,像是糕点上生的霉斑。
  张二唯唯诺诺,半点不敢开口言语。而张老板身后的妻子不发一语,脸色真切做了病一般大苍白。
  “你,你先出去——好好想想,怎么对得起我与你母亲......”
  眼前的木头愣子三棒子打不出一句回应,张老板气到极致,却只觉胸口漏了一段气。他赶走张二,自己在原地打三个转,直到被段氏叫停。
  “你急什么?”
  “我怎么不急?!你怎么不急?”
  对面一双眼睛在恍惚中化作白条鱼一样,每一道闪光都是鱼的鱼鳞。这样冰冷的苍白不会叫人错以为是泪滴,反而是已经被拖着沉到水里去——在水底,在激即将溺死的时候回光返照,这样才看得清鱼鳞——像是长在身上的牙齿。
  之后神识消解,那鱼就要把肉身啃食殆尽。
  张老板不自觉后退一步,可这一步却好像把段氏激怒。她实在是位年轻的妻子,张老板享福许多年之后,才惊觉他的继室脸上的狰狞和厉意。
  “你想去找沈州牧告饶?”段氏一贯是不好说话的性情,这份刁难落在儿媳妇身上怎样厉害,张老板心里门清。可这时候只单单一句指到他自己身上,立刻就啃开他的皮,转眼钻到肉里去。
  “你真的想去找沈州牧告饶?”她抿起嘴,眉眼垂得更低:“你犯什么傻性?你以为这会跪倒在官大人的堂前,磕头认错,又或者把家产捧着交上,那沈大人就肯饶你的性命?”
  张老板没吭声,段氏立时便笑。她斜着眼睛看着共同生养一个孩子的丈夫,犹如看着一滩没有骨头的粘腻的肉。而张老板还自诩家主,被小自己许多的妻子拿这样的眼神看待,立刻便心中盛怒,连原本挂在嘴边的,说段氏‘出身官家,脾气大,规矩多’的得意话也再劝不了他。
  “你将我害到这样地步,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他喘一口气,并没有就此住口的打算:“你可知这事一但败露,整个张家就都完了!你不为我想,也不为你的孩子着想——毒妇!毒妇!!”
  “我将你害到这样地步?”段氏站起身,几步到张老板跟前:“你做下这腌臜营生的时候,我才刚回走路——我将你害到这个地步?”
  房里一时没有交谈,只有呼哧呼哧粗气盘旋在耳中。腾腾的心音叫张老板知觉,原来段氏也怕得很了。
  这样想着,两个人竟都渐渐平复。
  “当年封山封矿,张家的生意占不到首位,自然不能只等着人家讲我吃了。”张老板垂下眼睛,白面上的霉斑扩大,只看一眼都叫嘴里发紧,几欲作呕。
  “矿石是你收,东西是你打,连马队都是你派的——”段氏冷笑,许多年心存侥幸,以此结交南地大族,好处利处受用,这会再说无奈未免太可笑。可她自己也不肯就这样丢了性命,因此讥讽收去,转而又是一派体恤:“把柄叫人家捏住,事到如今,也只能......”
  “那沈言呢?”张老板这会口不择言,深切痛恨起这年纪小他许多的州牧:“那伙人这会忽然装模作样起来,听了咱们的话也敢不认错,定然是得了他撑腰了!”
  “只是怎么偏偏是这个当口?他为什么在这会忽然对着咱们这边发难了?”
  除了最开始隐约的试探,更多时候,以张家为首的商户和府衙是真真切切的井水不犯河水。
  张家不在林言设计的商路上使绊子,官府也没对张家至今垄断工匠的行为多加指责,只老老实实养着一堆女工。
  而在当作工钱分发的粮食确实紧巴巴之后,张老板等人却是叫人发出些似是而非的议论,但为的也不过是叫自家囤的东西好卖罢了。
  且直到那会,官府也是没什么表示,更没听说有谁探查的。
  没有先兆,直到这个敏感而暧昧的时机......
  张老板担惊受怕,却甚至不能确定林言到底有没有拿捏住他私底下的生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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