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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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仞遥嗯了一声。
  “所以我就想着,”赵枫一把举起来怀里的白猫,递到谢仞遥面前,“你们可能会用上它。”谢仞遥垂眸看去,白猫眨巴着大眼睛,左右甩着尾巴,朝他欢喜地喵呜了一声。谢仞遥:“你这猫……”
  “它不是猫,”赵枫连忙否认,“它叫小白虎,是只寻宝灵兽。”
  谢仞遥静了两瞬:“哦……”
  他还以为这猫,这灵兽,只起一个可爱的作用。
  这么想着,就见赵枫手里的灵兽一张嘴巴,眯起眼睛,朝他笑了笑。赵枫也将眼喜滋滋地弯成了一条缝:“小白虎除了能寻宝,对气味也很是敏感,能根据人残留的气味,追溯到五天之内到过的地方。”他又将灵兽往谢仞遥的地方举了举:“谢道友如果需要,就拿去用。”谢仞遥伸出手,屈起手指,摩挲了两下灵兽的下巴,却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啊?”赵枫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低了声音,“金屏山宗主说,指不定还有事要问我,所以要我再等个五六日呢。”
  虽然他心里怕得很。
  但那可是金屏山宗主,怕是自己宗主见着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更何况他一个小弟子。哪里能拒绝,哪里敢拒绝。灵兽被摸得舒服,低下头要舔他的指尖,谢仞遥收回手:“你知道的,不是已经都说完了?”
  赵枫猜不到他什么意思,忐忑地点了点头。“那就两日后走吧,”谢仞遥道,“你也知道前夜发生的事情,你宗门的人都已经回去了,你孤身一人住在这里也是危险。两日后落琼宗弟子也要走,你和他们结伴走,我让他们先把你送上飞鱼船。”
  “至于这小灵兽,”谢仞遥看了一眼朝他眨巴眼的小白虎,很难不把它当成一只猫,“灵兽离不开主人,跟着你走吧。”他一下子说太多话,体内天道察觉,经脉就疼得厉害。谢仞遥缓了缓后,又道:“尚正阳是你朋友,等抓到凶手,我们会知会你。”
  赵枫见他方才都不怎么搭理沉沤珠这些人,却会给自己嘱咐这么多,本该高兴,但又一想他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可能会再被凶手找上门来,又怕得心都攥了起来。赵枫一时如惊弓之鸟,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能哆嗦着点头,半晌挤出来一句:“多谢道友。”他刚说出来这话,眼前就多了一只手,那手白皙指尖里面捏着个东西,赵枫下意识接过来后,才看清是一个杏花样的玉坠。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灵力流转,煞是漂亮。“遇到危险就捏碎它,能挡下元婴期的一击,它被捏碎,我也会感受到。月悟那边你也不用道别了,等凶手抓到,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谢仞遥收回手,“下回见了,你才要好好看看他。”
  赵枫呆呆地啊了一声:“看什么啊?”谢仞遥又揉了一把猫头,声音淡淡:“看他下回的嘴巴,肯定比这回的还要大。”
  赵枫没忍住,攥着玉坠,噗一声笑了。不知为何,这么一笑,突然便没这么怕了。因而和谢仞遥告别时,他整个人连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猫一样的灵兽趴在他肩膀上,尾巴一扫一扫,和主人一样,也甚是高兴。
  直到不见了他们身影,谢仞遥这才转身回了住处。
  甫一进自己院子,谢仞遥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这味不并非从他院中而来,而是来自隔壁。
  顾渊峙住的地方。
  酒味浓烈,谢仞遥站在院子里,瞧了一眼对面,没有理会,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但那股酒味却固执地如影随形,等谢仞遥坐在床边,闭眼理了一会儿燕衔春的事情,那股烈酒的味道还没有消散。透过窗棂,丝线一般,牢牢缠住他的嗅觉。不过片刻,谢仞遥心中,熟悉的烦躁再次升起。
  他广袖中的手攥起,睁开了眼,伸手朝脖颈上摩挲去。
  层层叠叠衣裳包裹的颈子上,带着一串极细的颈链,上面坠着一个小巧的木雕小楼。它平时就坠在谢仞遥心口处,被他安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谢仞遥指尖捏着二楼屋檐,轻轻一扭,一阵轻微的咔嚓声过后,他就消失在了屋子里。自从王闻清去世后,他并不常来这里。
  他没什么东西了,于是越珍贵的,越不敢触碰。这是他的家,每回来一次,心肠就会软一分。心肠软了,便容易消磨勇气。
  谢仞遥想着,他现在不来倒也无妨,等以后哪天死了,若像师尊一样,能留下尸骨,就要葬在这里。这样看来,他比王闻清还幸运几分——自己死后一副潦草的骨头架,还能有一个长长久久的家。谢仞遥坐在他精心布置的卧房里,终于再闻不到酒味,一切都清静了下来。虚无境里不分日夜,事物万年不变,谢仞遥坐了会儿,俯下身去,将自己埋在了暄软的被褥里。这里面还残留着顾渊峙的气味。顾渊峙以往黏着谢仞遥时,最喜欢将脸埋在他脖颈里,说他身上有股子香味。谢仞遥不觉得自己香,但每回离顾渊峙近了,倒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干净皂角味,干燥、厚重,令人安心。谢仞遥薄薄的身躯陷在床铺里,被这样的气味包围着,闭上眼睛,这回,没看见王闻清。只有温暖的黑暗。
  就在谢仞遥几乎对这黑暗产生贪婪时,他睁开眼,看见了鬓边,散在床上的,苍白的发。谢仞遥怔怔地瞧了半晌,轻轻眨了眨眼,心中升起了滔天的,让他无地自容的羞耻。
  *
  他从虚无境里出去时,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细蒙蒙的雨丝不过半晌就猛烈了起来,砸得瓦砖噼啪,地上一个个绽开的水泡,让整个金屏镇,霎时笼罩一片水雾之中。谢仞遥收了手中的瓷片,推开窗户,冷冽的风顿时吹散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外院里,白棠和一众落琼宗弟子应当是回来了,隔着层层雨幕,谢仞遥听见了阵阵遥远传来的笑闹声。酒味还在。
  谢仞遥撑着伞,出了院子。最外头的随墙门并未上锁,谢仞遥伸手一推,就进了院子,看见了顾渊峙。顾渊峙坐在屋檐下,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随意屈起,身旁摆着几坛子酒。他一条胳膊支在屈起来的腿上,上半身没有穿衣裳,露出了大半身结实隆起的肌肉,肩颈处,一道皮开肉绽的深深剑伤。
  谢仞遥进来的时候,他正将一团沾了酒的棉布,朝伤口处擦去。听闻响声,他抬头看过来,眉眼没什么表情,显现出一股锋利的冷淡。但看到谢仞遥后,他一怔,唇角勾起,面上顿时露出一个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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