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 第11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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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事除去,如此他只能思虑私事。
  难不成她真要这般磨着,慢慢地忘记他,同时让他慢慢接受当下的情形。
  【我想试一试,不那么依恋你把你当作唯一的日子,试一试不再全身心爱你的日子。当年的话在耳畔来回缭绕。
  夜深人静时,他在梦中惊醒。
  是那年她诞育长生的场景,她说“朕崩,吾子殉葬”;是不久前椒房殿中,闻鹤堂的侍者弹琴烹茶哄她欢颜的模样;是六月的御史台,她牵着孩子从他面前走过,除了玄金冕袍冷硬幽光和溺人章纹刺入他眼眸,再无其他……
  他从榻上起身,大口喘息。
  是情滋味。
  是爱而不得。
  是得而弃之。
  是、他活该。
  “皎皎!”他低眸看地上一截如霜月华,唤她名字。
  如此忐忑不安的小半月过去,在他三次上疏身子无碍,可以复职后,尚书台依旧不曾应下。只在九月下旬得黄门传旨,让他搬回丞相府。
  当日贬官三等为功曹职,摄丞相事。如此当是她同意了。
  回来丞相府这日,苏彦站在铜镜前,更衣理妆,情怯似一个少年郎。
  都说年少乃情窦初开时,热烈又紧张。
  但他是个例外,他的年少,从十四岁奉母命出仕立明堂,到十六岁自荐出使凉州,而后回京抗贼寇,立新朝,修律法,扶女帝,半点未沾上情之一事,不知情为何物。
  但若说从未论起,倒也不是。
  也有至亲,与他讲过情爱与婚姻。
  譬如他的母亲茂陵长公主,便与他说,“男儿志在天下,情爱多来玄乎,你的心力自不可费于情字上。婚姻当是你人生中最顺畅的一桩事,坊间女为妾,世家女择妻,便是尚主也可得。总之不是你操心的事。”
  他的父亲偶然间论起,“其实你母亲说的也不全对,所谓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家若不理,何以治天下?故而你还是要挑一挑,选个心仪的人,家和万事兴!”
  双亲故后,长兄为尊。
  长兄道,“你同我一般便是最好,凡事随心,退而随缘,实在不可方再随势。总之不伤
  人,不委屈自己便好。 ”
  至亲们虽各自有道,但始终秉承着一个观点,便是婚姻的主动权在他手中,由他择取,不会艰难。
  是母亲最开始说的,“若论门楣权势,放眼世间,皆是配得起的。”
  却未曾想到,未来的某一日,这世间女子尊贵至天家公主后,还可再上一层,乃国之君王。
  他爱上一个女君。
  而后,只有被动等待的资格,再无主动择取的权利。
  天下至尊位的人改变了性别后,这天下的一切或许也当慢慢随之更改。
  好比这一刻,他一瞬不瞬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即便姿容未减,风仪依旧,但还是一眼触及了眼角隐约的细碎皱纹,又在皱纹浅浅的沟壑中看见她依旧如花明媚的模样,看见她的闻鹤堂年轻又绝色的侍者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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