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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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昀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本能地瞬间绷紧背肌,双手不知放在何处。
  但当少女发顶的皂角香侵入鼻息,所有力道都化作指节泛白的隐忍。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悬了许久,最终只敢虚拢住她单薄的肩胛。
  ”我在。”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更漏,“我在。”
  “方才混乱,我借了你的发簪一掷,改日,改日我送你一支新的。”他语无伦次磕磕巴巴道。
  林杳的呜咽突然变得大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我,我好没用……我要是早点去,早一点……哪怕哪怕就一点……”
  百里昀的下颌抵在她发顶,任由怀中的震颤顺着经脉爬满四肢百骸。
  烛光将两道影子钉在墙上。
  “冬青煮雪,当归不归……”
  “冬青煮雪,当归不归……”
  “朱砂沉旧篆,忍冬裂新缣……”
  “鹤影啄残漏,柴扉悬故年……”
  恍惚间,外面似乎响起了哼曲的细微声响。
  林杳收住了哭泣,闷闷地问:“是煮冬的娘吗?”
  “是。”百里昀拍了拍她的背,“你先前让景从去保护她娘了,她娘现在很安全,只是神志有些不清了。”
  林杳此刻已收敛了心神,擦干眼泪从百里昀的怀里出来了:“杨知县到底是何意?你发现了什么?”
  窗外风雨渐起,烛火在青瓷灯罩里轻轻摇曳。百里昀拢了拢她散乱的鬓发,道:“昨日查勘堤坝时,三处新筑的夯土层掺着芦苇杆。”
  他忽然冷笑一声,烛影在那双眼睛里跳成两点寒星:“且那些河工脚掌皲裂,有人膝弯处还带着暗红的鞭痕。”
  说到此处,他喉头突然哽住,白日里在渡口见到的场景又涌上来——几个衙役正将半死不活的河工往牛车上拖,麻袋边缘垂下一截青紫手腕。
  “可这些算不得实证。”他神色严肃,“我暗中查访,发现杨知县似乎与姜陵周氏有勾结,故而杨知县呈上的银钱出入与工料数目严丝合缝,连……”
  “连人命都能填平,何况账目?”林杳接过话头,从衣襟中掏出鱼形木牌,藉着烛光能看清上面暗刻的“冬”字,他她指尖摩挲着木牌上干涸的血迹:“他将人命与贪墨,尽数都强加给了煮冬,可是她一介女子,如何能……”
  “公子!”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叩击声,惊得雨幕都晃了晃,“李翩公子求见。”
  百里昀与林杳对视一眼,窗棂外惊雷乍起,照亮他疑惑的眉目:“他?”
  林杳将松脱的鬓发抿进白玉梳齿间,轻声道:“是那位大诗人?你且去与他叙旧吧。”
  百里昀点点头,起身正要离去。
  “过几日我要暗渠勘验,我怀疑他们暗渠沉尸,夫人切记……”他低声道,“焚了那河道图。”
  推开房门的刹那,裹着水腥气的风灌进来,吹散后半句低语:“等我回来。”
  *
  姜陵的惊蛰前后的雨总是落个不停。
  林杳站在院中的槐树下,看着景从在院中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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