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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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已认罪——”杨知县的声音像是从浸水的卷宗里浮起来一般,“画押——”
  血水漫过徐煮冬的裙裾,染血的指甲抠进青砖缝隙,恍如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苇草。
  人群散去,衙役归衙,周遭寂静,她在血泊中抬头,涣散的视野里,她看到了重重门槛。
  还有……
  林杳……
  她怎么来了?
  血珠在积水中晕成胭脂色的雾,映出林杳骤然苍白的脸。
  徐煮冬破碎的脊骨从粗麻衣下刺出,像条被剥了鳞的鱼。
  “阿杳……”血沫从她唇间涌出,“那儿……”
  林杳泪眼朦胧地顺着她涣散的目光望去,悬挂刑具的榆木架上,那枚刻着“冬”字的木牌正在雨中摇晃。
  “收好它……”徐煮冬几乎是用气音说道,“若是……李公子找来了,你便,你便替我同他说……我……我反悔了。”
  “不要我不要!”林杳的绣鞋浸在血水里,青缎面洇出暗红斑纹,“你要说自己说!我扶你起来,起来……”
  榆木架在风中吱呀作响,雨丝斜穿过刑具间隙。
  “他们逼我认罪……”徐煮冬撑起力气来抓住的指甲掐进林杳手臂,“杨知县……”
  檐角铜铃在风里叮当,远处传来梆子声,时光回溯至几日前……
  杨知县将鱼形木牌推过檀木桌,烛火在“冬”字刻痕里投下阴影:“徐姑娘可知,午间令尊验尸时突发癔症?”
  他忽然掀开墙角麻布,露出徐老爹青紫肿胀的脸:“说是误食了河豚肝。”
  徐煮冬撞翻圆凳扑过去,指尖触到父亲脖颈的瞬间,杨知县的声音如毒蛇缠颈:“本官备了上等棺木,若姑娘肯在这份供状画押……”
  他尾指轻轻勾起另一张覆尸布,露出下方草席裹着的幼童尸体——是徐家隔壁卖炊饼的孙寡妇独子。
  “听闻你娘三日前给孙寡妇送了条鳜鱼?”他忽道,“那孩子今早便上吐下泻,你说奇不奇怪?”
  “我不认!”徐煮冬目光坚定,“我没做!我不认!”
  杨知县叹着气摇了摇头,捏着颗带血的牙齿轻笑:“徐姑娘猜猜,这是从孙寡妇儿子牙床里挖出来的,还是……”
  他忽然掐住徐煮冬下颌:“从徐仵作嘴里撬下的?”
  几日后,公堂之上。
  “罪女徐氏,你可认罪?”惊堂木震落梁间蛛网。
  徐煮冬望向堂外,孙寡妇正抱着孩子尸体哭嚎。
  “我,不,认。”她回过头,一字一顿地说。
  此刻雨停,林杳跪坐在积水之上,回头终于看清木牌背面细若蚊足的刻痕——徐煮冬告诉她那是李公子的刻痕。
  “我拗不过他们……”徐煮冬的声音细若蚊吟,“所以……我认了,只求阿杳帮我……帮我护住我娘……”
  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破碎的脊骨突兀地支棱着,像被风雨打折的竹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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