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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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敬也就不再问。
  他转着酒杯,心里唯一笼罩的阴影其实在自己父亲那边。
  方才他对外人轻描淡写,实则半月前,他爹知道这事时差点用家法把他打死。
  这半月来他禁足不出,也不知此事如何了了,心头总是不安。
  因此一放出来,他一面派心腹之人去杀人灭迹,一面大肆宣传自己中榜的消息,仿佛这样便能掩盖住心虚。
  他年少未涉朝局,压根不知道朝廷里如今沸议如雨。
  历来高官子弟中榜,言官都会无事生非,硬要上疏弹劾是否考试中有弄虚作假的劣迹,更何况他这次中的是状元,御史台上下的眼睛都长在他身上了。
  他爹冯不虚如今也心虚了。
  这位自元化五年就身居相位的老人日理万机,还要分心思处理这掉脑袋的破事,心头简直压了一万斤。
  这些天他在翰林和贡院四处打探,弥补当时留下的疏漏,万万想不到,短短半个月,自家的逆子便又从家门里跑出来兴风作浪。
  今日,宫内传来消息,太后宣他明镜阁单独议事。
  冯不虚午后便站在宫门前等,跟着他的长随看他止不住地往下淌汗,还以为他是病了。
  “老爷,要不咱们打着点伞吧。”
  冯不虚摇了摇头,望着明镜阁地牌匾,自嘲地笑笑。
  这大殿的名字还是他拟的,如今,他自己却也不能心如明镜了。
  又过了一刻钟,殿内出来一位女官。冯不虚跟着她进去,穿过正殿,来到后堂议事的地方。
  太后娘娘午休刚醒,此时召他也像是在唠家常。
  隔着暗红色的纱帘,冯不虚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非常确定的是,这女人必定来者不善。
  果然,谈完了每日的例行公事,太后指了指手边半人高的奏折,说道:“冯相,这些都是弹劾你的奏章,单是叫女官看完就花了两个时辰。”
  冯不虚弯了弯僵化的老腿,跪地叩首。
  太后在帘后抖了抖水烟管,倒是自在得很。
  “虽说人多势众,但到底是无稽之谈。”帘后散出些轻烟,出乎意料地,她说:“最近料理张氏已经劳师动众,他们还指着这点子虚乌有的事来骂,也是闲。”
  冯不虚微微抬头,想想附和道:“是了,张家的根虽然在平城,但上京的余党实力犹存。”
  太后应道:“那么就更要查出,谁是心向逆贼的叛徒。冯相,进来许多人跟我进言,说你也是世家,叫世家去查世家,是不可靠的,但我明白,你不是这样的人。谁清白谁有罪,你都会秉公处置。”
  冯不虚微微动容。
  他再度抬眼去看这个女人,只见她已起身。
  “那些废话,都烧了吧。”太后垂手,便有几个年轻女人自后面出来,将折子都撤了。
  真是顶高的气魄,顶冷酷的心思。
  冯不虚想,看来这一场腥风血雨是在所难免了。
  若是要保世家,便不能保自己儿子。他向来是看重大局的人,但也许是年老了吧,对子孙,他真是狠不下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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