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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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闷着笑了会儿:“怎么这样意外。”
  确实很意外。岑听南实在很难想象,顾砚时这样清隽周正,浑身的贵气是农人家里养得出来的姿态形容。
  她开始想象华贵从容的顾砚时褪回这二十余年的岁月,回到孩童模样时。是不是会穿着粗布衣,卷着裤脚,蹲在田坎边上一蹲就是一天。
  难怪他说他见过许多不公,也说自己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岑听南心头闷闷地,有些喘不过气:“那后来呢?”
  后来是怎么又进了云鹿书院,做了陈阁老的弟子。
  顾砚时眯着眼,叹息:“四岁那年,遭了旱。上京城郊都出现了饿殍,世道乱了。穷人们上山做了匪,再下山来,村子就遭了殃。”
  “一百多口人,死了泰半。”
  “那日我不在村里,母亲生病,我跟着村里的行脚医上山采药,碰巧遇见了先生。”
  再往后,顾砚时就不再说了。
  他很沉地呼出一口气,闭着眼静了会儿。
  四岁那年他怎么结识先生,又是如何背着满满一筐草药兴高采烈下了山,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地在脑海里闪过。
  日夜不敢忘。
  那一年的山路对四岁的他来说可真长啊。
  箩筐的细绳勒得他的肩头又红又肿,草鞋也走得快散了。
  可他还是很高兴。
  有了草药,母亲的风寒也许就能好。
  山上胡子花白很有学识的先生夸他聪慧,要收他免试入学,若将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她一定很高兴。
  也许母亲会愁肠百转地忧心怎么凑齐束脩,而父亲一定会在一边沉默却坚定地说,让他去。
  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告诉双亲,先生说束脩也可全免。
  他几乎可以想象双亲脸上会浮现出怎样的笑容。
  可惜他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想了那么久的说辞,到最后全都没能用得上。
  他只见到那一场烧毁了整个村子的火,和满地的尸首。
  那都是他的亲人,他同村的乡亲。
  顾砚时眼睫轻颤,想要微弱的湿意干涸在眼眶里。
  此时一双温热的手抚了上来。
  “顾砚时,睁开眼。”岑听南轻声唤他,“看看我。”
  还有我在呢。
  顾砚时从善如流地睁开眼,他的眼圈似乎有些红,神色瞧着却很平静。
  像天上的流云,散漫地飘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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