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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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江水也泛动着粼粼的昏昧的光。
  这样巴掌大的船,玄袍男子正靠坐在船沿,两手枕在脑后,曲起膝,一派闲适惬意。昏昧的光泻在他的身上,令他袍袖上的刺绣明灭地泛着光彩。
  春夜冷风吹动他的长发和衣袖,他侧着脸,绰约看出,他正闭目养神,神情慵懒惬意。
  稚陵拢了拢身上雪白的斗篷,踏过丛丛深幽的野草,发出细碎的响声。
  若不是这草丛间立的碑上写了“桐叶渡”三个大字,她决计想不到,即墨浔约定之处是在这里。
  这里离桐山的后山很近,但后山却是一面绝壁悬崖,无从攀登,须得从前山下山,便要绕路。
  从桐山观里悄悄下山来已耗费了她不少力气,问了路人一路找到这里,又耗费了她不少力气。
  鬼知道,这里竟还有这样偏僻荒芜的一处古渡口。
  他独坐在船上,别无他人。
  稚陵缓缓地走近了系船柱,踏上小船,船身一晃,将他惊醒,抬头看她,狭长漆黑的眼睛里溢出了澄澄的光。
  他直起了身,让出足够她坐下来的位置,侧过下巴点了点,随意说:“坐。”嗓音里仿佛有几分微醺的醉意,朦胧低哑。
  稚陵垂下眼,看到他转身放下了修长手指握着的半盏酒,进而瞧见,这小船的船舱里设了一方黑檀木的矮案,案上另有一只同样的琥珀杯。除此以外,船里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只形状不一的酒坛子。
  难道他今夜想要一醉方休……?
  她皱眉,即墨浔身上龙涎香似比往常还要浓烈。
  “我本以为,你不会来。”他轻声道。
  稚陵动作一顿,说:“那我现在走,你就当……我没来过。”
  他却立即站起,三两下解了系船柱上的船缆,撑起篙,这一叶小船晃了两晃,潋滟水光跟着晃了起来,船立即离了岸,他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怕她真的走了。
  江水东流不绝,天上繁星若水,映进江里,一粒粒的,摇晃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稚陵稀奇地望着他撑船——这实在是一幅很难想象的画面。
  夜风虽冷,玄青的衣袍猎猎翻动,他束发的银白丝绦像一线白发,掺杂在乌黑长发间。
  稚陵迟缓想到,他以前做齐王殿下时,封地在怀泽,他会水、会撑船都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本事。
  春寒料峭,江水声中,即墨浔低哑的嗓音顺着风传来:“为什么来?”
  船已离岸很远,他才问。
  稚陵不语,半侧过身,拾起了黑檀木矮案上的琥珀杯,自己斟了小半盏,喝了两口。
  酒是凉的,入了喉间,辛辣至极,她忍着呛出的眼泪,却默默的,静了半晌,才幽幽地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薄情么。”
  他听后,轻笑了一声,低低重复:“薄情……。”
  风平浪静,小船顺流东下,他便搁下了桨,缓缓进了船舱,在她身侧盘膝坐下。
  她余光瞥见暖黄灯光照上他锋利的轮廓,漆黑长睫投下小片阴影,薄唇动了动,淡淡自嘲般说:“也是,以你的性子,换成其他人,你也一定会赴约。”
  他漫不经心地端起琥珀杯,仰头喝了干净,稚陵清楚看到他喉结一滚——还有,握着杯盏的手仿佛有些颤抖。
  稚陵反驳他说:“不会。是其他人,我不会来。”说罢,也同样将自己盏中残酒一口喝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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