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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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坚避着他如雨的拳头,抿口不言。微言道人恰来此处拾整些炼二十四神净丹的药草,却见他俩在井旁厮打,当即变了脸色,拖着滚圆身躯上前道,“莫打了,莫打了!”
  然而小泥巴却红了眼,对文坚拳打脚踢。微言道人卡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
  这时,小泥巴出拳时不慎碰跌了一旁的水桶。水流了一地,水花飞溅上斋堂门柱,溅到了微言道人身上。
  陡然间,微言道人发出尖利的惨叫!
  小泥巴呆住了。那惨叫挠着耳鼓,撕心裂肺,让他心惊胆寒。微言道人的身躯忽干瘪下去,没了人形,不一时便变作一张沾水纸片,飘飘悠悠地落进水洼里,墨迹流泻,淌入地里。
  而沾了水的斋堂门柱亦开始扭曲,墨色像惊惶的鱼儿一般游开。静雅的堂房化作断壁残垣,留下一张被沾湿的幻法符。
  顷刻间,无为观不复存在,荒苔遍地,人迹芜没。
  他们正身处于接天长草中,夜枭惨然鸣叫,风紧紧地在林中穿梭,如一迭声的太息。月牙儿投下凄冷的光,宛若一地银霜。
  “我的宝术也是墨术,所以我知他不是活人。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文坚抹着脸,慢慢站起,神色比月色更为清冷,对震惊不已的小泥巴道。
  “醒醒罢,易情。人间已过了数百年了。”
  第四十八章 弱羽可凭天
  穿过离离杂草,行过断石残栏,月光像雪,洒满两个人的肩头。无为观灵官殿已然敝败,石柱折倒,荷叶宝瓶破碎,廊庑被枯枝遮掩。夜风在临水亭榭中盘桓,在荒凉的殿阁间巡游。
  走到水塘边,一个人影正坐在灵璧石旁,平冠黄帔,白发苍颜,形容枯槁。
  那是迷阵子,他揭下了身上贴着的幻法符,变回了原本须发皆白的模样。如今的他不再年轻,不过是一个随着无为观朽烂的老头儿。影子伶仃着,像一杆枯竹。
  小泥巴和文坚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浑身草芥,衣衫凌乱潮湿。文坚脸上破了皮,小泥巴红了眼,看着他们,迷阵子反坦然地笑:
  “你们来了。”
  “宝珍……迷阵子。”小泥巴咬了咬牙,“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心里已有了答案,还问我作甚?”
  “我希望我心里那答案是错的。”小泥巴颤抖着呼气,“自我升天之后,人间已过几年?”
  迷阵子微笑道:
  “三百四十九年。”
  在他身后,满池枯花在风里徐徐而动。那是天穿道长侍弄的牡丹花儿,如今已褪了色,瘦骨嶙峋地立着,如一池白骨。
  虽早已从文坚口中听过人间时光流逝的话,可听迷阵子再道一次,不啻于往心中再扎一刀。
  小泥巴心如刀割,问:“三百余年,已超凡人寿岁,那你……”
  迷阵子忽道,“易情,我与你说个故事罢。”
  他们临着水,月牙儿的影子在水里被揉碎了,粼粼的光像白瓷破片,荡荡悠悠。迷阵子的声音苍老而平宁:
  “从前,荥州里的一户人家里,有一男婴呱呱坠地。那男婴爹娘皆是叛出自家道门、相约私奔的祭酒道士,见孩儿诞下,自是喜不自胜。”
  “只是那婴孩方足月,便被夜游的小鬼咬死。那孩儿的爹不过是出房去应付些人情,回屋时却见榻上的孩子被咬开喉咙,鲜血淋漓,已没了气息。”
  小泥巴与文坚听得心里紧塞,互相对视一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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