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4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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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刮肉啥都弄完后,得要用芒硝、盐、黄米面下缸沤皮子,天热俺们只沤个七八天,冷的话短则二十日,长要三十来日,兔皮时间短些,也起码得大半个月。”
  “没事,那等叔回来看他哪天有空,到时候我拎着兔子过来,”姜青禾想着要是现在宰,到最冷的时候能带上兔皮帽。
  “说到兔皮,那俺教你认认兔皮子,”毛姨从最底下的柜子里取出手掌大的兔皮,她依次摆在桌子上说:“这是俺那么多年碰到过的兔皮,家兔和野兔的皮毛差得挺多,家兔养的皮毛水滑也不少,厚薄也难说,俺没遇见过几只好的。”
  “不过本地野兔皮毛,你瞧它毛量充足,虽然颜色没那么漂亮,但这毛你放日头下照是很翠的,不管做帽子,做袄子都暖和得很。”
  毛姨一口气说了不少,她起身倒了杯茶接着说:“但是野兔皮用不了多久,你翻过来看看它的皮板,又脆又薄,硝好了还能多用几年,硝不好半年就裂了,不耐用。”
  姜青禾一一记下,她反复感受着指腹下皮毛带来的细微区别,以及皮板的厚薄。可能她沉下心来,完全沉浸时,能够领悟到一些东西,只是还很浅薄。
  毛姨做匠人都有三十来年了,懂的东西特别多,她还教姜青禾一定要学会分辨皮子产的时间。
  可以说每个季节的皮子都有很大的差别,冬皮似宝,春皮如草,秋皮较好,夏皮凑活。
  能学会辨别的话,是能够唬人的。
  “最好的皮子是冬皮,哪个时间取的皮才算冬皮,从立冬到立春,”毛姨看着姜青禾记好,才又继续说:“冬天取的牲畜皮毛,大多皮板很肥壮,毛发又稠密,底部的绒毛能瞧到它特别丰厚。”
  尤其冬天猎的野物,那时为了御寒,动物生出厚密的毛发来保暖,所以取下来的皮也最为暖和。
  “但山羊板皮不同,你过来摸摸,哪块最好,”毛姨把姜青禾选的皮毛搁在桌上,然后告诉她,“山羊板皮最好的就是这种秋皮,冬皮绒毛厚但板皮又薄了,抻的时候不如秋皮,油性也不算好。”
  姜青禾努力吸取着知识,额头胀鼓鼓的,她揉着脑袋,毛姨又笑了,“这几天想学到俺几十年的本事,当然难了,现在只是让你出门装装样子,卖皮货的时候不要怯。”
  “但装样子只能唬住别人,有没有真本事,自己心里清楚,”毛姨拍拍她的肩膀,“女人得自己有本事才成,要是活得跟俗语里说的那样,穿的小姑儿鞋,吹的娘家牛皮,自己啥也没有,可不就叫人笑话。”
  靠山山会倒,靠猪猪会跑的理,姜青禾明白得很早。她垂眸看着记的密密麻麻的知识,然后说:“婶你接着讲。”
  “还讲啥,”毛姨招招手,“你回去吧。”
  姜青禾不明所以地站起身,她觉得才到这也没多久啊。毛姨搭着她的肩推她走了几步,“你去把兔子捆来,俺教你咋宰。”
  做毛毛匠之前,她曾是个很老手的皮匠,一人剥一头羊都做过,别提杀几只兔子了。
  “哎,”姜青禾应得很轻快。
  她穿戴好后从小路跑回家,徐祯正在磨锯子,看她回来还问了句,“咋跑那么急?”
  “回来拿兔子,婶说帮忙剥皮,”姜青禾往后院走,她喊,“徐祯你快些,我一个人提不动笼子。”
  这三只兔子天天要吃一大捆的草料,养的肥硕,薄薄一层皮毛底下全是肉,估摸着一只有七八斤。
  装在笼子拿给毛姨看的时候,她摸了把毛皮,“水色还成,小了点,一人做一顶兔皮帽还得添点,到时俺给你搭点边角料。”
  她扭住兔子耳朵,敲晕后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放血后在桌上顺着兔子的豁嘴切开,一路流畅地割到底,撬边取出完整的兔皮。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滞涩感。
  毛姨自己利索取了两张兔皮,剩下一只让姜青禾试试。
  姜青禾看了会儿信心满满,然后她上手发现,手底的皮毛很脆弱,只要稍稍一用力,没使对方向,从皮底起会出现一道道裂痕。
  她努力调整,手部力气收着,在各种关节拐弯处都格外小心,急得大冬天她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剥一点喘口气,接着剥,毛姨一会子能搞定的事情,她愣是从一大早弄到了大晌午,手酸胀也没有放弃。
  剥出来的皮子前面还看得过去,后面皮板坑坑洼洼,裂痕东一道西一道,但还算完整,姜青禾觉得很满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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