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庙中惊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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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山顶,我毫无形象地跪坐在地上,两手都在颤抖,一点力气也没有,胸腔憋闷得几乎要呕出血来,血汹涌地直撞上头顶。
  好半天,我都没办法说话,我也不想说话。缓过来之后,我依然腿软地站起来,看着环绕在山下的洪水,其中还混杂着房屋的残骸,飘着的尸体,和正抱着木头求救无门的难民。在这个没有直升机的时代,这些人,已经被判了死刑。
  我木然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从上游冲来一截断桩,重重砸在一个正抱着门板漂浮的难民身上。鲜血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汇入红色的激流,他的人也慢慢地沉进水中,再也看不见了。
  闭上眼,仿佛看见了不久前凌溪的饿殍。虽然,我深知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为在这个乱世求得稳定,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利益,不择手段是无可厚非的。我明知道,没有凌溪的饿殍,雅乐无以立国威。没有红城的覆灭,以后花在这上面的钱很可能会耽搁许多不可抗拒的天灾人祸。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没有这数百人的牺牲,就没有雅乐长久的稳定富庶。
  我自问是个理智的人,但是感情上,我依然接受不了。所以,我从上山,就没看过宗政澄渊的脸,我不知道,他是否正得意万分?
  “前面有座庙,叫平安祠。多年缺少香火供奉,早已破败。我们过去将就休息一下。去晚了,都被逃出来的难民占了,连地方都没有了。”
  宗政澄渊走过来,丝毫未见疲惫,依然神采奕奕地望着我说。我转开头,不动。只听到他问:“怎么了?这一点点惊吓就受不了了?”
  我不语,不想说,这不是惊吓。我只是很疲惫,身体上,心灵上都是,我很想这么告诉他,开口却是:“你觉得,你对得起他们吗?”
  “你猜得出?”
  宗政澄渊猝然伸手托起我的下巴,双目如电地审视我。忽地一笑:“你猜出来了。本王没有料错,你不可小觎。”说完,转过身去,看着山下依然汹涌的流水,负手而立,傲然道:“本王不需要对得起他们,本王应该对得起的,只有天下。”
  “可是,你不能一点一点来吗?”我想说的是,你不可以一点一点地搬移红城吗?
  “老树盘根。一点是三年?还是五年?你可知每年维修堤坝需要多少银子?你可知国库还有多少银子?你可知道,全国正有多少灾民等待救济?难道,只为了他们在城里养条河看风景?”宗政澄渊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垂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知道做不到。看着萎靡不振的我,宗政澄渊仿佛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拉在他温暖依旧的怀里,低低道:“你累了。去休息下,冷静一下脑子。”
  我依言默默跟着他来到庙里。岳成歌早已经将柳玉啼扶了进去,她出宫好象多少学了点武功,看起来比我好多了。不过庙里人很多,两人都在门口,一人倚柱而立,一人坐在门槛上。
  宗政澄渊将我扶至柳玉啼身边坐好,方对一边的岳成歌说:“你也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一会,一起去会会故人。”
  岳成歌立刻笔直地行了个礼,瞬间生出万丈豪气,说:“松影他们正从山脉正东攀岩过来,再过几个时辰就能到了。”
  “很好。”宗政澄渊拍拍他的肩膀,昂然一笑,说:“好多年都没以一敌众了,怎么样,怕吗?”
  “爷,您这是折辱属下。”岳成歌愤然说道。
  不去理那主仆俩没营养的闲谈,我再一次对柳玉啼生出了好奇之心,原因无他,只因她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宗政澄渊,几乎想要把呢乌黑滚圆的眼珠粘到他的身上。我一楞,大难过后放松太过的脑子不太受我控制,马上指挥我的嘴,小声说:“你喜欢他?”
  说完,我立刻后悔,以为自己会马上被灭口,就算不被灭口,最少也是一个瞪眼。却没想到,她依然看着宗政澄渊,只是一叹,幽幽道:“是又如何?且不说没有缘分。谁不知道,他心中,是没有女人的。”
  “你,果真?”我将惊讶吞进肚子里,抬眼去看宗政澄渊,见他正在角落里与岳成歌商量着什么的,应该听不见我们的谈话,才微微放心了些。
  “他正值英年,俊逸不凡,出身高贵,聪明绝顶,位高权重,”柳玉啼收回目光,看着我。“有哪个女子,能够不爱?”
  这什么意思?是说,我也该爱他?这什么道理?我尴尬地笑笑,无论答爱或者不爱,都太过矫情,只好沉默。
  “我开始以为,你是他的女人,后来发现不是。那次湖边,我又以为他是爱你的,结果仍不是。刚刚你们两人单独在外,乐将军不让我过去,我以为,你是爱他的,现在看来,我还是猜错了。”柳玉啼哀戚地一笑,说:“她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天上有位牡丹仙子为了追求一个,为了拯救苍生而自愿坠入红尘的神仙,被贬下凡,一死助他经历情劫。后来他重列仙班,她再次转生成人,已经不记得他,看见神仙出行,露出十分向往的神情。”
  我干笑两声,这是我给她讲过的东游记的故事,好容易穿了,难道我要将十万个为什么?一千零一夜这样老土的故事吗?当然不!我的选择是讲电视剧,一集一颗珍珠。可没想到我讲了那么多的韩国经典电视剧,她居然就只记住一个土得掉渣儿的白牡丹。真是不可理喻。
  “虽然,这个结局十分好,她也终于能做回神仙,可是,我还是喜欢她能记得,她曾经爱过他,他也爱过她。不管多痛苦,她至少曾经做到了,让他爱她。”柳玉啼淡淡地说:“我也想记得,虽然,我做不到让他爱我,至少我还记得,我爱他。”
  “那你还去刺杀他?你不是恨他?”我问,隐约有点理解她的心情,怎么说,我也是学心理的,不过女人心向来不好捉摸,我也不能断定。反正有时间,不如直接问来得快。
  “爱是真爱,恨也是真恨。当年我在宫中,他是摄政王,仅仅是见到,并不很难。后来我出了宫,却再也见不到他,只有去杀他。我杀他一次,便见得他一次。见他一次,便恨他一次,然后,又爱他一次。”
  “有时,他穿着王袍在审阅公文,有时,他像天神一样骑着马,有时,他****着精壮的上身在挥剑……”
  “可我又恨他。身为皇妃,最重要的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家族的支援和利益。他灭了我的族人,将我赶出宫去。我无亲可依,无情可投,这不是要我生不如死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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